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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第1页）

讲座结束之后，我和凯莉去书市转了一圈。我又买了两本《十分侦探》，还买了一本她父亲写的关于舞台魔术的自传。这时，劳埃德&iddot;安德伍德出现了，提醒我们六点在套房还有一场鸡尾酒会。

酒会准时举行。我拿了杯啤酒，凯莉拿了杯伏特加吉姆雷【伏特加吉姆雷特，一种鸡尾酒，由伏特加和鲜柳橙汁调制而成。】，我们把两杯酒调在了一起。过了一会儿，丹瑟尔来了，他跟奥齐&iddot;米克在一起，看起来比之前醉得更厉害了。我不再调酒，转而留意着他。他精神很好，似乎已经忘记了跟科洛德尼之间发生的不愉快。科洛德尼没有出现，他是通俗小说帮中唯一不在场的人。丹瑟尔跟往常一样吵吵闹闹，但他没去招惹西比尔，也没找其他人的麻烦。

越来越多的人陆续走了进来，最后，屋里挤成一团，人满为患。我觉得今天不必再监视着众人了，于是提醒凯莉别忘了那顿推迟的晚饭。她说：&ldo;嗯，好主意。我饿了。&rdo;我们找到她的父母，告诉他们我们先走了。伊万&iddot;韦德满怀疑虑地看了我一眼，仿佛怀疑我对他的女儿有什么企图。不过他什么话也没跟我说。

我们选了一家名为&ldo;马车夫&rdo;的英式酒馆，因为这家店离得不太远，就在诺布山的另一边，而且凯莉说这是她最喜欢的餐厅之一。我们走过两个街区，穿过联合广场，搭乘包威尔-梅森线有轨电车【包威尔-梅森线有轨电车，旧金山现有的三条有轨线路之一，广受观光客的喜爱，其终点站在渔人码头附近。】，差不多用了二十分钟。又过了二十分钟，我们已经坐在餐桌旁，叫了几品脱巴斯啤酒，点了牛排腰子馅饼。

我们谈论饮料，谈论晚餐，谈论饭后的咖啡‐‐非常舒服、悠闲、放松的谈话，仿佛我们已经认识了两年，而不是两天。不过，时不时会有一段短暂的安静，每当这时她似乎都在用那双直率的绿眼睛研究着我，让我留意起自己的样子，自己的姿势，还有我们之间的年龄差距。在我的生命中只有少数几个女性让我觉得与之相处非常惬意，她们中从未有人让我觉得这么难为情。她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她似乎觉得很有趣，不带恶意的趣味，仿佛这也是我对她的吸引力的一部分。

她告诉我，她三十八岁，离婚已经四年。最初她嫁给了一个‐‐按照她的原话说‐‐&ldo;名叫雷&iddot;丹斯顿的浑蛋&rdo;。那人在洛杉矶，是个刑事律师，两人结婚十一年。关于这段婚姻，她十分坦诚：开始挺不错，但一年比一年差，最后变得冰冷无趣。她怀疑从一开始他就背着她和别的女人约会，冲这一点拜便把他归类为浑蛋。后来她确定了这件事，随即离开他，起诉离婚，向贝茨和卡彭特公司申请工作‐‐她之前在洛杉矶的一家广告公司干了五年。于是现在她就待在了这里。没有孩子。当初如果那个笨蛋愿意的话应该会有孩子。没有牵绊，没有责任。她很喜欢旧金山，重新开始享受自由、享受生活。我呢?我的人生故事是什么样的?

我告诉她我是伴着通俗小说长大的，一直希望效仿那些陪我度过无数时光的侦探。我告诉她我曾作为军事警察在南太平洋上执勤，战后通过了公务员考试，上了警官学院。我告诉她我在旧金山警察局的那些日子，还有发生在日落区的那起凶残的斧头杀人案。这件事给了我一个理由离开警察队伍，开办了自己的事务所。我跟她讲了埃丽卡&iddot;科茨，还有另外一个我曾经爱过，或者说我以为自己爱过的女人，谢丽尔&iddot;罗斯蒙德。我告诉她我的肺有问题，以及为了避免可能发生的癌症而经历的挣扎。

说到这里，似乎有点残酷，于是我把话题转回了大会，但也没好到哪里去。我俩默契地认同接下来的话题应该是中性的‐‐书籍、电影、体育。我们一直聊到该付账为止。

站在屋外，我说：&ldo;今天晚上天气不错。为什么我们不走回去呢?&rdo;

&ldo;好。&rdo;

&ldo;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在哪里停一下，喝杯酒。&rdo;

&ldo;你家怎样?&rdo;

我怔住了，然后大吃一惊：&ldo;你说真的?&rdo;

&ldo;当然。我对你的通俗小说很感兴趣。&rdo;

&ldo;不是对我的版画感兴趣，嗯?&rdo;

她笑了：&ldo;我打赌你没有六千五百本书。&rdo;

&ldo;是啊。我只有一套乱七八糟的公寓。我最好现在就跟你说一声，以防等会儿吓着你。&rdo;

&ldo;不会的。此外，我猜你的公寓肯定乱七八糟。&rdo;

&ldo;为什么?&rdo;

&ldo;从你的穿衣打扮就看得出。&rdo;她说着，冲我笑了笑，&ldo;好。来吧，带我去看你的通俗小说。&rdo;

我们走回酒店，上了我的车，带她去看我的通俗小说。我打开门，拉亮灯，家具上散落的一层灰尘飘舞起来。她的眼睛瞪大了几分，不过很快就接受了眼前的一切，说道：&ldo;你可以申请赈灾款了，知道吗?&rdo;说完她径直走向窗户旁边的书柜，上面按年代和标题字母顺序摆放着一排排的侦探小说。

她不时发出惊叹。我拉开了窗帘。太平洋高地社区之所以价格昂贵，主要是因为这里的景色。在今天这样的夜晚，所有美景一览无余：雄伟的金门大桥、马连郡的璀璨灯光、恶魔岛上不断旋转的灯塔，以及东湾连成串的点点灯火。非常浪漫的景致‐‐我也许不该想到浪漫二字，但我的确在想。如果伊万&iddot;韦德知道此刻我脑中的念头，肯定会把我的鼻子打歪，而我不会过分责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