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裳闻言垂下头,沉默半晌,吐出一句话,&ldo;我还小呢。&rdo;皇帝闻言笑骂,&ldo;你虽然未及弱冠,但已经十七了,朕当年在你这个年纪,都已经大婚亲政了。你跟朕说你还小?&rdo;话落,他气笑,&ldo;那么,你跟朕说,你还想混玩几年?才不算小?&rdo;叶裳道,&ldo;年吧。&rdo;皇帝哼了一声,&ldo;你倒是不给自己少说。&rdo;话落,道,叹了口气道,&ldo;若不接连出这么多事儿,南齐太平,朕便让你再混个年,也不是不可。如今……&rdo;他转头看向窗外,现出凄凉之态,&ldo;这雨下的太大,朕这御书房也免不了被雨水打的冷啊。&rdo;叶裳闻言也看向窗外,又不出声了。皇帝对他道,&ldo;此事就这么定了,朕明日早朝颁布一道旨意送去容安王府,隐去太子中无伤花之事,只查这两大案。着大理寺和刑部配合你彻查此案。&rdo;叶裳摇头,&ldo;我若是办不来……&rdo;皇帝绷起脸,&ldo;朕在你身后,你有什么可办不来的?你只管查,查出有牵扯的人,立即下刑部大牢。朕便不信了,朕这个天子和皇室当真软弱可欺到如此地步了?由得人背后如此恣意妄为?朕还没死呢。&rdo;叶裳闻言咬牙,当即跪在地上,沉声说,&ldo;叶裳领旨。&rdo;皇帝对他摆手,&ldo;起来吧,夜深了,你回去吧,路上小心些。&rdo;叶裳点点头,&ldo;皇上也早些休息。&rdo;话落,告退出了御书房。御书房外,房檐下,千寒和苏风暖一直等着,见叶裳出来,二人沉默地跟着他离开御书房,向宫外走去。出了宫门,叶裳回头看了一眼,宫门随着他出来,打开又关上,大雨中,巍峨庄严。他停住脚步,对苏风暖低声说,&ldo;当年,父王和母妃以及一众将士战死沙场,埋骨边境,也就是为了保这样一座皇城。&rdo;苏风暖因有十步之内听音入耳的本事,虽给叶裳祛热折损了些功力,又因伴着大雨,听不太真切,但也将他与皇帝的谈话听了个大概。她也回头看了一眼,大雨中的皇宫,宫墙层层厚重。叶裳又低声道,&ldo;苏大将军在边境浴血奋战,阻止北周进犯马踏边关,也是为了这么一座皇城。&rdo;苏风暖摇头,&ldo;不是,他们都是为了南齐子民,求的是国泰民安。&rdo;叶裳看着她,雨帘隔在二人中间,他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她易容的脸,唯有那双眼睛熟悉至极。他摇头,轻声说,&ldo;南齐是刘家的江山,子民也是刘家的子民。若没有这座皇宫,这江山天变,社稷崩塌,也就没有什么国泰民安了。说到底,都是一回事儿。&rdo;苏风暖沉默,无言以对。叶裳伸手,帮她拢了拢雨披,打住话,道,&ldo;走吧。&rdo;一直陪着回到容安王府,已经将近三更。叶裳下了马车后,站在府门前,看着容安王府门口挂着的烫金牌匾。牌匾被大雨洗刷,但依旧泛着金色辉芒。经年月久,风霜雨雪侵蚀,也不见褪色。苏风暖站在他身后半步,顺着他的视线,与他一同看向容安王府的烫金牌匾。容安王府最辉煌的时候,是容安王和王妃在世之时,据说也是生叶裳之时。叶裳满月、抓周,门口宾客熙熙攘攘,络绎不绝,府中繁华热闹。据说叶裳抓周时,皇上拿了一支御笔,作为抓周礼,扔进了一众物事儿中,叶裳在琳琅满目的物事儿里,一把就抓起了它,众人还没来得及现出惊色,他就扔掉了御笔,抓起了苏澈作为抓周礼放在里面的一把好剑。众人还没来得及换了神色,他又扔了好剑,抓起了一本书,自此拿着,再不松手了。那本书据说是绝版的春宫图,不晓得是谁扔进去的。众人憋了许久的神色终于在他拿着春宫图不松手下爆发,哄然大笑。皇帝也大笑,摸着叶裳的脑袋,对容安王笑着说,&ldo;不爱笔杆子,不爱弄刀舞剑,偏爱春闺风流,看来将来容安王府的门风要改了。&rdo;容安王看着叶裳抱着春宫图死死不松手,哭笑不得。这事儿当年在京中流传甚广。后来,容安王和王妃上战场,带上了叶裳。之后,便是容安王和王妃战死,十里荒芜白骨成山,叶裳靠吃人肉活了下来。再后来,苏澈找到他,将容安王府唯一的遗孤送回京城后引咎辞官。叶裳不负所望地在皇上的纵容下,长成了纨绔风流的王孙公子,一如当年抓周抓住的东西,雪月风花,无尽风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