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会了山长和几位书院的执事,再与“同窗”们礼待一番。此刻,手脚伶俐些的,已经把简陋的屋舍收拾整理一番,摆齐了座椅凳子,重新沏上茶水,以待细细商议。当然,在此之前,言耀辉还得将眼前的事宜解决了。一旁默默站着的汉子们紧紧盯着言三,神情好生复杂。清肃混沌的江湖,为守天下太和的安国之略,身为良家子,莫不响应,他们的处境也就愈发艰难,想要向言三少求助,只有两处可探,一处是“言宅”,但那里等同是江氏别馆,一路多少眼线,想要靠近,徒劳。由汉子们簇拥着的并不该出现在院中的女子腹部微臃,孕身显著了,却丝毫不减损她的美丽。她盈盈上前,美目间珠泪流萤,同为家乡故人,身份却是天差地别,向言三少盈盈拜下的她看似娇柔,却自带寒梅般坚韧,见者无不生出怜惜,当然,心里也不免心中起惑,此女与言三少有何关系?她是何人,这些又是何许人,今朝才得了江暮指点,言耀辉心中当然有数。看着这些人,言耀辉心里苦笑,显然,他在算计着别人的同时,也被别人精算着了。对这妇人,是该装作全然不知,还是该直接相问?虽心思百变,行止却不得有滞。按以礼数,言耀辉先行拜见严师、同好。读蒙学起,虽有“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的训育,其实不过是天地君亲师的宣科的说辞罢了,当不得真。尊师重义,出自本心,才为作准。言耀辉上前的这一拜,全无做作。虽然相处时短,在他眼中心里,这位广纳寒生,重教传业的山长乃真名士也。山长微笑上前一步,双手扶起言耀辉,毫不掩饰对言三的欣赏。常年浸淫在京城这个权势都城,他深知在京城做人行事的艰难,言三在京行止不能说没有做作,但正所谓,行事做人,方正并不非得要有棱角,行事圆润也并不非得阿谀,扬州言三一言一行,拿捏得甚是巧妙,以一介外来子,将偌大京城言论掌控于此,想不佩服,很难。当然,依照目前困境,他很寄望言三能有所助益,姿态中自然更加随和,亲近。说道书院山长、奉事等,聚集在此,倒并不是他们不想避讳此事,而是现实容不得他们回避。连官学都被封查,区区私学哪有置身事外的可能?聚集在这里,是救人,亦为救己。察觉事态加剧,一早赶来的师长们将责备埋怨跳过,细细商议下来,定论得结果,也只有言三能帮他们脱离目前困境了。以往听言三在京中风流不羁的事迹,还只是旁听来的故事,当真切身行走在京城这个地界之后,才觉悟出言三能在京城中做出那么些动静,一言一行是何等惊心动魄。就在正当他们拿捏不定该如何去求援之际,言三寻访了来。锦上添花固然美,雪中送炭则更显情谊。落难于此,也不是没想去求助“同窗”扬州言三,只是,当初发起风华楼题对事宜,本意就是借由言三少的名头,如今落得如此,其中尴尬,不言可知。再加上风华楼一事涉及皇家威仪,又在刑部大狱那样的地界发生了命案,将藐视皇权的罪名做实,若是当真被牵连上这等莫逆大案,且不说他十载寒窗,前程皆无,后嗣子孙的前程只怕也将牵连,每每想到此,无不惨淡。如今得见言三前来,毫无夸张,一应目光落在言耀辉身上,犹如见得万佛降临,饱受煎熬“同窗”们感动得热泪盈眶。拜会了山长和几位书院的执事,再与“同窗”们礼待一番。此刻,手脚伶俐些的,已经把简陋的屋舍收拾整理一番,摆齐了座椅凳子,重新沏上茶水,以待细细商议。当然,在此之前,言耀辉还得将眼前的事宜解决了。一旁默默站着的汉子们紧紧盯着言三,神情好生复杂。清肃混沌的江湖,为守天下泰和的安国之略,身为良家子,莫不响应,他们的处境也就愈发艰难,想要向言三少求助,只有两处可探,一处是“言宅”,但那里等同是江氏别馆,一路多少眼线,想要靠近,徒劳。第二处就是言三少外祖家的铺子了。暂且接下随船南下的大掌柜的位置,随之在京的四掌柜得了言老爷的明示,对求见者一律搪塞了去。正当无处可求之际,他们遇着了四处寻找住宿却连番受拒的书生们。凭以寄望言三少不会舍弃这些“同窗”的念头,汉子们当即腾出包租的小院中两间厢房转租与这些书生们。幸好,才不过两日,言三少果然顾情谊,当真来了,只是,如何开口才好。没等言耀辉开口,门外传来一声吆喝,“有人吗?……”推开半掩的门,向院内扬声询问的锦衣武士一眼看着院中居中银白的身影,一惊之下,连忙缩回迈过门槛的脚,退居在门外,垂下眉恭敬作揖,道:“三少!”这也太紧凑了吧,又是哪个?轻轻的风在吹拂,扫视人衣角处标识的萧府的印记,言耀辉打心底里有点怄。一见得来人衣装,情知失职了的侍奉三少的两名随从疾步守着门前,怒目而视。他俩和萧府侍从仇怨极重,前些日子不得已被萧府的人压着,此次少主人马进京,他俩早就盘算着只待萧府的家伙们稍有逾倨,即刻上禀,借以着少主的人手教训这些家伙一番,没想到,自少主进京起,萧府的这些家伙们处处仔细,害得他们全无发作的把柄。今日,居然会在这么偏僻之处又遇上萧府的人,是故意的吧!把控住门廊的两人怒目扫视间,一眼瞄着由深巷往这边而来的身形,齐齐低呼一声,“萧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