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鹿的呼唤声打断了晏铮的思绪。
“愣着干嘛,叫你呢,你找着银子了吗,外头那棵树下怎么什么都没有啊?”
晏铮在腰间一摸,将一个小包袱扔给他。
“这……怎么这么多?你在哪儿找到的?”
“床底。”晏铮转身往外走。常鹿掂了掂沉甸甸的包裹,一边数一边追上他:“先说好,这银子可都是我的,你……”
晏铮忽然转头,他一个刹车,险些撞上去。
“你、你干什么?”
晏铮眼底还有未彻底散去的寒意,常鹿直觉眼前这个来安有点古怪,还没来得及问,晏铮嘴角一翘,又是神色如常:“放心吧,之前说好了都给你。”
“不过,”他话锋一转,“这些银子可都是脏钱,你也知道曲家的规矩,要是被夫人知道,不是逐出府去那么简单。”
常鹿不以为然:“只要你不说,我不说,谁能知道这银子从哪儿来的?”
晏铮道:“可咱们这么晚还没回去,只怕明儿要被嬷嬷问起。”
常鹿抬头一看天,可不就是夜半三更么!
他这下怕了:“那怎么办?”
“慌什么。”晏铮朝他勾勾手,等常鹿靠过来,在他耳边道:“明天,你就按我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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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曲如烟和曲泽在给萧氏请安时,嬷嬷果然将晏铮和常鹿叫到廊下。
“昨夜管事的小厮说你们两个三更天出去,四更天才回屋,你们去干什么了?”
常鹿背脊一凉,心道来安果然料事如神,他马上扑通一跪,“妈妈,都是我的错,我昨天气在头上,把来安叫出来想同他理论,结果……结果后来不知道怎么就动起了手。”
“我怕叫人发现我打了来安,就去湖边沾湿了帕子给他敷脸消肿,这一来二去,不知不觉就晚了。”
常鹿说到此处一梗,有点想不起来后面的话,晏铮一锤他胳膊,常鹿吃痛,往前一扑,匍匐在地哭道:“妈妈,这话我只敢同您说,我知道您有心护着我,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晏铮也配合地揉揉脸,可怜道:“妈妈,没关系,小的原谅他了,您大人有大量,也别和他一般见识。您看我这脸,是不是一点儿印子也没了。”
晏铮那张分外俊朗的脸皮,说是没留印子,但看得出淡淡的巴掌印。
嬷嬷想起今早自己去查看东院时,发现摆在墙头的一垒石头被撞在地上好几块。就这么巧,今早就听小厮说来安和常鹿半夜不在屋里。
她心下怀疑,面上不显:“你就是仗着我不会罚你才来求我是吧?”
常鹿头摇得像拨浪鼓,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嬷嬷不理他,问晏铮:“你昨晚当真是被他叫出去的?你们去哪儿了?”
晏铮忙道:“就在通铺不远处的小花苑里,那儿正好有块浅湖,小的本来也不想去的,就知道他要打我……”
他这么憨头憨脑的,常鹿又哭得真情实感。这两人有过节,再怎么也不会互相包庇。嬷嬷仅存的那点怀疑在心里转了个弯,终究散了。
罢了,也许只是猫儿推下去的呢。
“起来吧,好在没闹出大事,否则你们冲我哭也没用。”
这话的意思就是不会告诉夫人了。常鹿还愣着,晏铮已经起身拍起马屁:“我就知道妈妈是明事理的人!”
今日是曲家族学开课的日子,嬷嬷的确没精力去管小厮间的矛盾。
曲家早在十年前就各自分了家,他们是长房,住着上一辈传下来的祖宅,其他二房三房都搬了出去。
说是搬,但都在京都,彼此相隔不过一两条街,于是长辈们一商量,干脆把曲家的族学合在一起来办。
曲泽是最讨厌念书的,何况他的功课也没写完,在主屋里被老夫人耳提面命一番,死气沉沉地出来。
马车早在府门口候着,曲如烟跟在曲泽身后,一抬头就看见晏铮和常鹿,脸色难看起来。
“族学离咱们家不过两个拐弯的路……”
“没办法,这是娘的意思。”
曲如烟只好闭嘴。
待二人走近,常鹿便殷切上前,曲如烟现在看他比看晏铮还烦,白眼一翻,扶着婢女的手上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