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赐靠在软垫上,看着面色严肃的杨彪,面露犹豫之色:“这能行吗?虽然只要有诏令,他便是冀州长官,但是毕竟只是六百石,以他立功甚大的如今,古文学派必然全力反对,朝廷也不太会支持这一点。”
杨彪点头。
“既然如此,那就更进一步,由父亲出面,上表保举卢植出任冀州牧!”
杨赐稍微愣了愣,随后皱紧眉头,开始认真的思考这个计划的可行性。
州刺史原本只是六百石监察官员,没有军政职能,但是西汉中后期开始,州刺史已经朝着地方军政长官的方向发展。
到了东汉,州刺史的地位职权进一步扩大,东汉时期的诏书常云【刺史、二千石】,又常有派刺史领兵作战之事,刺史奏闻之事不必经三公委派掾吏按验,郡守、县令对之颇为忌惮,甚至有因畏刺史而解印弃官的事情发生。
虽然州刺史在名义上依然不是一州军政长官,与郡太守、县令没有上下级关系,但是郡太守、县令要是和州刺史产生冲突,按照正常程序,往往会处在不利的局面上。
而当州刺史成为州牧之后,局面就会发生根本性转变,因为州牧也是二千石官员,且是名副其实的军政长官,太守的上级,还能掌兵,讨伐叛乱,封疆大吏莫过于此。
当前,大汉是没有州牧的,因为州牧职权太重,朝廷也不会轻易设立州牧,以防州牧手握大权尾大不掉,过去就算是有,也是出事的时候设立,事毕即撤,不给州牧扎根地方的机会。
可以说州牧是一个非常要害的职位。
有雄心壮志的可以在这里做出一番事业。
有贪腐之心的可以在这里捞油水捞个痛快。
单纯只是想让那些桀骜不驯的郡太守俯首的,也能实现自己的梦想。
而且这样的职位一旦完美完成任务、度过了任期,回到中央以后必然会进入顶层圈子里,成为三公九卿当中的某个实权职位几乎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不可能扭转。
所以这样做,在杨赐看来有点类似于饮鸩止渴,就算成功,也不过是延后了卢植成为三公的时间,反而还增加了卢植登位三公的正当性。
在杨赐看来,立下这个功劳之后,卢植成为三公已经时机成熟,属于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他们的阻挡,意义并不大。
但是杨彪并不这样认为。
“如果眼下就让卢植乘着大胜之威登位三公,对于父亲来说,就算他只是司空,难道是好事吗?父亲已经做好了同时面对两个古文学派三公的准备了吗?我私下为父亲感到十分担忧啊!”
杨赐闭口不言。
杨彪继续劝说。
“只要不让卢植回雒阳担任三公,哪怕只是暂时维持当前的局面,我们都还有喘息之机,可以稍作调整,运作一番,可要让卢植现在就成功返回雒阳升任三公,咱们的根基可要被动摇了啊。
当前,《左氏春秋》已经取代了《公羊春秋》,下一步,古文学派必然会全力以赴推动《周官礼》取代《仪礼》,若真让他们两个三公上位,联手推动此事,父亲,真的可以吗?”
杨彪越说,杨赐的面色越加严峻。
他知道杨彪所说的,并非是危言耸听,必然是古文学派下一步的政治目标。
一旦让他们成功,今文学派将立刻陷入脑死亡的境地,无力翻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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