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的时候,她二姑也这么问过。温徵羽有点无语。叶泠对她有意思,值得这么多人关注?她有点不太明白地看着温黎。她想了想,慢吞吞地说:“叶泠……对我……似乎有点……那方面的意思。不过,我跟她的交集并不多,就是画室上有点往来。”温黎轻叹口气,愁怅地抚住额头看着温徵羽。温徵羽被温黎看得有点忐忑,问:“有不妥?”温黎看着温徵羽说:“玉山集团的老板把办公室搬到你的隔壁,为你这间画室的一个季度的账表亲自查账。就昨天我俩查你那财务经理那账的方式就不对。我是常年不在画室,你对财务上又不太懂,我担心他起歪心思,故意找点碴上个紧箍咒。我是你堂姐,天生血缘上的关系让我这么做。叶泠呢?嗯?”温徵羽默默地看着温黎,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温黎又说道:“你那画室的季报表,即使叶泠要查账,她都不用派财务过来,登陆画室的财务系统就把账查完了。正常情况来说,真到她派财务过来的时候,那一定是画室的账出了大问题。”温徵羽望着温黎。她隐约有点明白温黎的意思。她问:“黎黎姐也觉得叶泠不对劲?”温黎一脸崩溃地抚住额头。她喝了口茶,才问道:“你对叶泠……喜欢她吗?”温徵羽毫不犹豫地摇头,说:“不喜欢”。她跟叶泠的接触不多,真谈不上喜欢,顶多不讨厌而已。她比较喜欢君子之交淡如水的感觉,不太喜欢交集过深。她说完,便感觉温黎的眼神有点怪怪的。温黎沉沉地叹了口气,说:“小羽,自求多福吧,叶泠要怎么着你,我是真没法救你。”温徵羽:“……”温黎叹道:“行了,吃饭吧。”她拿起筷子,想了想,又说:“你要是见势不对,或者是有什么苗头不好,跟我说,我想办法把你手上的股份给卖了,你去时纾姑姑那吧。”温徵羽:“……”这哪跟哪?什么跟什么?她问:“什么叫见势不对?”温黎让温徵羽问得都快后悔出来吃这顿饭了。她懒得搭理温徵羽,埋头吃饭。温徵羽想了下,说:“黎黎姐,昨天叶泠没头没脑地问了我一句话。”温黎不由得有点紧张,问:“问你什么了?”温徵羽说:“画室上的事,她问我有没有考虑过画室要发展成什么样,是传统的画室运作方式还是企业模式。”温黎问:“什么情况下问的?”温徵羽说:“昨晚,你给的那几份报表我看不太明白……”她把昨晚找叶泠了解贷款的事说了。她说道:“走的时候,叶泠就没头没脑地问了我这么一句。”温黎问:“我那几份报表,你哪些方面不懂?”温徵羽把她看不明白的地方都说了。温黎又问:“叶泠非常详细地把整个贷款流程、操作细节、风险把控都告诉你了?”温徵羽点头,然后她就发现温黎的表情写着: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好一会儿,温黎说了句:“叶泠那句话不是没头没脑,她是在考虑要怎么给你上辅导课,是给你安排初级教程还是高级教程。”温徵羽:“……”作者有话要说:温黎:崩溃中……叶泠:同崩溃中……温徵羽:???发生什么事了吗?某绝:我也崩溃中,这章码了八个小时……下午,温徵羽没回画室,去到筝行看古筝。她的心情有点不太好。确切地说,是心绪有点乱,又理不出个头绪,想出去散散心。她一直认为,叶泠喜欢谁不喜欢谁,与她没有什么关系,不予理睬就好,没有在意。昨天叶泠的反常,今天温黎的担忧,让她意识到这事在她不知不觉间已经发展到她不能再忽视的地步。自从牧杳老先生找到她爷爷与她合伙开画室,她就已经步入叶泠的局中。一点一滴,积沙成塔。如今叶泠对她的感情,在不知不觉间已经影响到画室的经营发展,也让她不得不正视叶泠对她的感情。做传统画室,更像是手工作坊,卖的是经营者的手艺名气。她如果做传统画室,那就是她开一家不大的店铺,把画出来的画摆在店铺里出售,再帮别人寄售画作拿点提成,偶尔参加些画展、行业交流会之类的活动。小本生意,简单清闲,没什么风险,赚的也有限,想维持她家现在的开销都有点困难。以她现在的名气和画画的速度,很可能她赚的钱连给展程和孙苑开工资都不够。做企业,高回报,高风险,赚得多,也有可能让她一夜间让她负债累累。她作为一个刚涉及商业领域的新人,有太多不懂不了解的地方,她现在还不具备一个企业负责人应有的能力。别的不会,可以拜师,可经营企业,怎么做老板,基本上除了亲人指点外,就只能自己摸索。叶泠愿意教她,那是因为叶泠喜欢她,有所求,所以愿意付出,为了得到回报。她不愿接受叶泠的感情,不想与叶泠有私人关系上的交集,她不想让身边多出羁绊扰乱她现有的生活。画室从开业便不是传统画室的经营方式,走的企业模式,现在正处在面临扩张的路口。她选择扩张,就选择了高风险,而她目前还没有应对企业扩张的能力。她如果拒绝叶泠的帮助,选择保守的方式维持现状,商场如战场,不进则退,不发展就会逐渐没落,淘汰。她卖掉股份,抽身离开去找她二姑?这么久的心血努力,她舍不得。况且,卖了股份也不能解决问题。她需要自立,需要赚钱养家,她不能事事都依赖别人,不能让二姑为她操心,更不能让爷爷再为她操心。现在古筝最常见的是二十一弦一米六三长的古筝。她的那架筝是奶奶的陪嫁,有十五弦,一米一长,是把杭筝。那筝用料好,保养得也好,传了一二百年也不见有干裂受潮的情况,用得多,琴弦张力稳定,音色极佳。那筝卖了,想再买一把那样的,难。不过作为杭筝的流行地,想买一把普通点的杭筝还是挺容易,价格也不贵,在几千到一两万之间。要买筝,最好还是去筝行。虽说琴行也有卖,但琴行卖的多是钢琴、沙克斯、吉他、大小提琴等流行乐器居多,卖的古筝相对较少,杭筝就更少,可供挑选的余地不多。筝行,有开设教习课程,也有卖筝,且种类相对齐全。今天周六,又是下午,筝行里有不少小朋友在学古筝,那稚嫩杂乱的手法,断断续续的调子,让她想起小时候自己学弹筝的时候。她刚学筝的时候,奶奶怕她把那把老筝弹坏,到筝行给她买了把筝,为了激励她的学习热情,告诉她什么时候达到古筝十级就把那把陪嫁杭筝给她。她奶奶知道她对乐器没太大兴趣,让她考的业余等级,过得倒也容易。只是她和奶奶都没想到,她没能留住那把筝。她的心绪有点乱,挑筝试音的时候,不知不觉便把一曲弹完了。《四合如意》,让她弹得有点不太如意。这会儿筝行里多是来学古筝的孩子和陪孩子学古筝的不懂行的家长,有家长带着小朋友在旁边围观,还对着小朋友说:“你看姐姐弹得多好,你也要好好学习弹成姐姐这样。”这让温徵羽对着卖筝懂曲的老师傅略有点尴尬。她试过几架后,挑了架相对满意的杭筝带回家。心烦的时候,弹弹筝,放空思绪,有助于缓解情绪。烦心事随着拨动的筝弦化作音符飘散,她杂乱的心逐渐恢复平静,也让她从混乱中理出了头绪。她眼下最大的困局不是叶泠喜欢她,而是她经营画室的能力不够。不会的,就去会。不懂的,就向人请找。她不能找叶泠,不代表她不能找别人。她身边就有个很好的人选。她弹完一曲,解下指尖上的玳瑁甲片,眼角余光瞥见旁边有人,一扭头便见温儒老先生成为叶泠第二,跟个幽灵似的坐在旁边。温徵羽原本坐得直笔的背顿时绷得更紧,问:“爷爷,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又装作没事人一样将玳瑁甲片装进盒子里收起来。她这才注意到已是傍晚时分,饭点都快过了。温儒老先生问:“有烦心事?”瞅了眼古筝,说:“还特意买把筝回来散心,这弹了有一下午了吧?”温徵羽听她爷爷这语气,顿时有种这不是亲爷爷的错觉。她“嗯”了声,没敢否认,说:“黎黎姐给做的财务报表和评估报告我有好多地方看不懂。”温儒老先生“哦”了声,问:“这就烦了?”温徵羽看老先生这样子明显不信她,她怀疑老先生会不会也要问她叶泠的事。温黎隔好几个月才跟她见一回,都能看出不对劲,她天天在老先生跟前,老先生不可能不知道。她“嗯”了声,说:“开门做生意,连财报都看不懂,是让人有点烦。爷爷,我想一事不烦二主,既然黎黎姐给的报表我看不懂,那我搬到她那去住一阵,请她给我上上课。”温儒老先生问:“你晚上不回来住?”温徵羽真怕老先生又给她来句:“你不要爷爷啦。”赶紧说:“黎黎姐挺忙的,估计就晚上回到家能抽出点时间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