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徵羽心头落定,便安安心心地去仓库盘点去了。老太太安排她去的这仓库是整个餐饮连锁公司的配送中心,公司旗下各店需要用到的东西都从这里配送。画室每个月、每季度都会有盘点,到年终的时候,还会有年终盘点,她是干熟了的。她过去后,直接联系负责人说要盘点,负责人把她领到仓库,她到仓库门口站着便有点傻眼。画室的画,拢共就那么些,仓库里的保管箱里有一些,一楼的展厅有一些,拿着清单挨个核对就行了,她一个人就能搞定,最多带个人打下手。可到这,整个仓库,配送中心加上货仓一眼看不到头。旁边有几辆货车还正在装货,有工作人员正拿着配送单核对物资。先不说配送中心这里的货,仅仓库里的物资,一箱箱、一袋袋的食物、调料以及各种日常用品用货板整整齐齐地摆在仓库两侧,把偌大一个大货仓都占满了。这些货是分了区的,上面还挂有牌子,大米区、面粉区、调料区、用品区、维修配件区,旁边还有一个已经送完货的果蔬区。调料区、用品区下面还分成好几个小区。这么多货,搬运的时候,都是叉车工开着叉车来回运到货车旁,再有工人一件件一袋袋搬到车上。东西多,她就自己一个人,那就抽样吧。负责人问她:“温小姐,需要给你派几个人打下手吗?”温徵羽摆摆手,说:“不用。”她就核对个数据,随机抽样盘点就行了。她从文靖那拿过自己的笔记本电脑,打开后,捧着电脑往仓库里去。仓库负责人很紧张地跟在旁边。温徵羽狐疑地看向他,问:“你有什么问题吗?”怕被抽查到?那仓库负责人忙说:“没有没有。”温徵羽问:“你紧张什么?”那仓库负责人说:“我就看看温小姐有没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温徵羽点头,说:“谢谢,暂时用不到,忙去吧。”那仓库负责人的背微弯,点了点头,说:“那我先去忙了。”温徵羽觉得这人怪怪的,心想:“不会有猫腻吧?”毕竟她这次是突击过来的,说不定真查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她扭头对跟在身后的文靖吩咐句:“你去看看他们是不是有什么事?”文靖点点头,不着痕迹地从温徵羽身边离开。温徵羽担心有异常,决定查仔细点。她连大米都用半弧形的铁杆戳进去取米出来检查,看有没有过期变质,或者是调包之类的。她查得细,于是就比较慢,同时她还注意到,那仓库负责人跟迎接领导紧急视查似的忙着收拾清洁卫生,整理这整理那,把仓库的人使指得团团转。就她抽查到的这些来看,没问题呀。这仓库负责人什么反应呀?跟上了发条似的。她在不同的区抽查了不同位置,不同批次的货,都没有见到有问题,货物保管也挺好,没有出现保管不利而损坏的情况,存储也是按照先进先出的原则进行的,从仓储现场的情况来说,没什么异常。文靖回来了,告诉温徵羽:“没什么事,就是您突然亲自下来查仓库,把他们吓到了。”温徵羽更觉不解,问:“没什么事,他们怕什么?”她见文靖欲言又止,说:“有事就说。”文靖说:“我听餐饮公司的人私下都在讨论,说老太太对您是在培养接班人。”温徵羽:“……”温徵羽半天才回过神来。她一个学画画的,跑去做餐饮,这行业跨度也太大了点,真亏他们想得出来。她就是过来学个管账而已。她看文靖这反应似乎也有点像是这么想的,她问:“你信吗?”文靖说:“看着像。”温徵羽:“……”连文靖都这么说,温徵羽便知道这事并不是空穴来风,有这传言,那也是有原由。老太太八十多岁的高龄了,早过了退休的年龄,餐饮公司迟早是要交给儿孙的,她作为亲外孙女,每天跟着老太太进进出出,连账都管上了,换成她是公司职员,也会做这么猜想。温徵羽自己知道是怎么回事,公司职员不知道,这传言都传到货仓了,还不知道已经传成什么样了。三人成虎,真闹出什么误会就不太好了,毕竟老太太还有好几个亲孙子,论继承权,她的几个舅舅和表哥都排在她前面。老太太待她好,几个当哥哥的在这事上不好说什么,但在财钱上,即使是亲兄弟那也得明算账。偌大一家餐饮公司,不是小钱。她第二天去老太太那交作业的时候,把这事跟老太太说了。老太太说她:“瞎操这份心。你要是有本事,我不给你这些,你自己也能挣。你要是没这份本事,我就算是给你座金山,你也接不住。好好地把本事学到手比什么都强。”她顿了顿,又说:“你那几个哥哥也是这样,外面天高海阔的,只要有那本事,有那能力,多大的家业都能挣来。家里就这么些东西,一眼看得到头,要是指望着家里这点过一辈子,这种没出息的货,趁早滚蛋。”温徵羽对老太太这话,深有感触。温时熠没倒以前,她就觉得她有家里留给她的钱,怎么都不会愁没钱花,很有指着家里的钱过一辈子的意思。然而,家里再有,说倒就倒,最后养活她自己的,还是自己学到手的画画和鉴赏古玩的本事。她从老太太这出来,便接到齐纬的电话,说在她的画室,想要买画。她那画室不卖赝品假画,走的是薄利多销,经营口碑的路线,所有画都是明码标价。通常来说,如果是价格昂贵的画要收购进来,需要她去鉴定议价,卖画则基本上都是买家看好哪幅拿哪幅。熟人要买画,给她个电话,她给个九五折的优惠价。不过,遇到认识的人给她打电话说要买画,熟识的、不需要多余的礼节客气的,便电话联系给人推荐。不太熟的这种,要是能赶回去,她通常都会尽量赶回去。那种很熟,想过来跟她探讨画作的,都会提前打电话约。老太太跟齐纬熟,她跟齐纬是真不熟。要是叶泠买画,她大可以说哪哪哪幅挺好,基本上就行了。她要跟齐纬说,哪几幅不错,你看着喜欢的挑,我给你打个九五折,这就有点失礼了。老太太给她安排的作业不赶,她便先回画室。她到画室的时候,齐纬正坐在会客厅沙发上看报纸。人漂亮,随意地往那一坐,都是万种风情。她画室的职员都有点无心上班,忙着看齐大美女。温徵羽心说:“有什么好看的,我们画室又不缺美女。”三个老板一个比一个好看,这是行内出了名的。当然,除她以外,画室老板一个比一个厉害也是出了名的。她回画室的时候,注意到叶泠的车和她保镖的车都没在,叶泠的专用停车位上停着一辆骚气十足的跑车。叶泠保镖的停车位,也让几辆大越野车给霸占了。这里靠近旅游区,以前经常有游客把车停到画室的停车位,旅游旺季的时候,她和叶泠都没法停车,后来就设了专用停车位,停车位上还写了车牌号的。客户也有专用的停车区域,有管理人员专程管理。齐纬就这么大张旗鼓地把叶泠的停车位给占了。温徵羽心想:齐纬是不是对叶泠有意见呀?她去到会客区,笑道:“抱歉,不知道你要过来,让你久等了。”她说完就见到齐纬似笑非笑地睨着她。她问:“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齐纬问她:“见外是吧?给我来这假客套。”温徵羽忙说:“没有没有。”齐纬斜飞一眼,哼哼两声,说:“没有,行,先叫声纬纬姐来听听。”温徵羽心说:“长得妖孽,眼神就别随便乱扫。”本就长了一双祸水样的桃花眼,那眼神挑过来,特勾人。齐纬轻哼句:“又在腹诽。”温徵羽:“……”齐纬上前就揪住了温徵羽的耳朵,说:“说吧,腹诽我什么了?不说的话,我手上可得用力了。”温徵羽赶紧说:“腹诽你好看。”她说完,见到齐纬还没松手,外面还有职员隔着画室看着呢。她又喊了声:“纬纬姐,你可以松手了。”齐纬说:“哎,还真别说,你这耳垂捏得蛮舒服的。”说完,又捏了两下才放开。温徵羽:“……”她是不是需要打女流氓?她问:“纬纬姐要买画?”怕这难伺候的祖宗又要挑她的刺,说她迫不及待地想跟她做生意都不叙旧什么的,赶紧端起茶双手奉上。喝茶吧您,别挑理了,怕您了。齐纬忍不住笑地接过茶,说:“哎,还真别说,我都有点喜欢你了。”温徵羽:“……”她心说:“别,吃不消。”齐纬喝了口茶,凑近到温徵羽的跟前,说:“给你说个秘密。”温徵羽吓得赶紧说:“纬纬姐,我们还没熟到能说秘密的份上。”齐纬朝温徵羽一指,说:“这话实诚。”她的笑意一敛,说:“好了,不逗你了。不过,你这面上精乖,内心里小九九不断的这一套哪学的呀?”温徵羽:“……”齐纬说:“不会读心术,略微研究了下微表情。”温徵羽不好再跟齐纬来客气那一套,问:“纬纬姐,你是有事,还是摆出来的画没有你看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