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公公在楚昀宁耳畔嘀咕:“王妃好自珍重。”
楚昀宁闻言眼皮跳了跳,昨儿明文帝还要求她保住丽淑妃的胎,可她却冷眼旁观,皇族刚刚消失了个皇子,不气才怪、“是!”
整理好情绪楚昀宁才去见明文帝,大殿上空无一人,越往里走她越觉得凉飕飕的,投也不敢抬,跪在地上喊着:“臣妇给皇上请安。”
等了半天没人喊起来,楚昀宁悄悄抬头,明文帝正低着头处理奏折,就像是聋了一样,专心致志。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冰凉的大理石地面似是有股凉风蹿入膝盖内,导致膝盖又酸又软。楚昀宁却看见案上的奏折快要堆积成山了,好不容易批阅一大半,莫公公又捧着厚厚一摞来了,楚昀宁叫苦不迭,这一摞至少要两个时辰批阅。她的膝盖啊……楚昀宁伸手揉了揉膝盖,刚要松懈片刻,上首传来了几声咳嗽,吓得她又立即跪好。足足两个时辰后,楚昀宁的身子摇摇欲坠快要支撑不住了,豆大的汗珠儿顺着脸颊滑落,鬓间的碎发很快就濡湿紧贴着脸,后背也湿了一片。她稍稍一动,上首就会有动静传来,要么茶杯声重重的落在桌子上,要么就是奏折翻阅的动静很大,无时无刻不在监视她的一举一动,楚昀宁紧咬着牙强忍着。又过了两个时辰,此刻已经是深夜了,楚昀宁肚子饿的咕噜噜叫唤,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她有些尴尬的抬头,对上了一双深谙如潭眼眸,吓得她一激灵,张张嘴:“臣妇有罪,求皇上恕罪。”
跪了快五个时辰,也该消消气了。明文帝放下手中的奏折,耐着性子问:“楚昀宁,你出尔反尔,朕要如何罚你?”
“皇上,丽淑妃的胎的确保不住,可不是臣妇见死不救。”
楚昀宁辩解,她实在不想费力气去救丽淑妃了,也没那个本事。明文帝哼哼两声:“强词夺理!”
“皇上,臣妇绝不敢有任何隐瞒。”
楚昀宁两条腿都麻木没知觉了,身体不受控制的瘫坐,一只手撑着地面才不至于倒下。明文帝斜了眼楚昀宁,神色微闪,从一旁的奏折中找出一本扔在她面前。散落的奏折上清楚的写着,萧王想请求皇上追封叶嫣儿为萧平王妃。平王妃也就是平妻,不再是妾侍。楚昀宁看着声泪俱下的奏折,内心已激不起一丝一毫的涟漪,捡起奏折,重新叠好放在手边。“既是萧王的一片心意,还请皇上成全了吧,叶侧妃和萧王两情相悦,又好了这么多年,骤然失去一定很痛心。”
人死账消,楚昀宁也不会把人挖出来鞭尸,至于萧王怎么做,不关她的事。“虚伪!”
明文帝冷冷一哼,戳穿了楚昀宁的小心思。楚昀宁神色一顿,张张嘴又发现没什么可解释的,干脆就不说话了。“萧王若是知晓你杀了叶嫣儿,他不会放了你。”
明文帝忽然说,看着她的眼神全是,什么都瞒不过朕的表情。“皇上……”“丽淑妃失了皇子,瑕贵妃的胎不能再出事了。”
明文帝没有纠结奏折的事,而是问起她:“两个月之内朕要你再查验出两个妃嫔有孕,人,你可要挑选好了!”
楚昀宁还一脸茫然,不太理解其中意思,莫公公已经手捧着内务府记载的侍寝书递给她。“这是后宫所有妃嫔的名单,萧王妃请过目。”
明文帝斜了眼楚昀宁,语气淡淡却透着几分威胁:“朕不管还真怀孕也好,假怀孕也罢,两个月之后必须有好消息传出来,否则,新账旧账咱们一块算!”
楚昀宁被彻底噎住了,也就是说她要负责给皇帝侍寝排表?这叫什么事儿啊。楚昀宁回青鸾殿已经快后半夜了,两条腿颤颤巍巍的,一路搀着拐杖走回来。“小姐,您……”碧秀刚要问出来,楚昀宁立即制止她,小心翼翼的看了眼偏房:“北北睡了吗?”
“已经睡下了。”
北北很乖巧,从太后宫里回来玩了一会就睡了。碧秀扶着楚昀宁回屋坐下,掀开了裤腿儿,两条膝盖又青又紫,看着十分吓人,碧秀一脸心疼,立即去取药替楚昀宁抹上。“小姐,咱们什么时候能回去?”
碧秀在这一天天吃不好,睡不好,日日提心吊胆。楚昀宁安慰:“暂且还不能回去,再忍一忍吧。”
“今儿下午奴婢听说丽淑妃被贬,很害怕您出事儿了,看见小姐没事,奴婢才放心。”
安抚了碧秀的情绪,楚昀宁又问起来丽淑妃的情况,碧秀说:“奴婢也是听小宫女们私下聊时打听了几句,丽贵人小产后哭着闹着要见皇上,被内务府大总管掌掴了几巴掌,还说再敢吵闹直接打入冷宫,丽贵人听闻后就没闹腾了。”
对于丽贵人的下场,楚昀宁一点也不怜惜。皇帝能容忍她才怪!次日楚昀宁早早就起来陪北北吃了晚膳,等上午没事了,才去探望丽贵人。她目标不是丽贵人,而是婧娘,婧娘是丽贵人的远房亲戚,留在宫里照顾丽贵人。当初丽贵人的胎就是婧娘下了毒栽赃给她,幸好她及时保住了丽贵人的胎才幸免于难。可惜这一次,丽贵人自己把自己作死了,惹的人人厌烦她,落到今天下场没人会同情。昨天的宫殿还奢华大气,今儿就已经萧条很多,殿内被洗劫一空,很多东西都消失不见了。宫女和小太监也没几个,丽贵人躺在软塌上,换了一套新的衣裳,目光呆滞的看着头顶上空。“楚昀宁,你来干什么!”
婧娘从屏风后走了出来,神色警惕。许是动静闹醒了丽贵人,丽贵人冲了过来跪在了楚昀宁膝下,没了昨儿的嚣张跋扈:“萧王妃,您救救本宫,本宫的小皇子绝对不能出事啊。”
丽贵人捂着小腹,时不时的笑两下,又时不时哭,楚昀宁指尖搭在了丽贵人的手腕上,眉头紧皱,脉象很杂乱,说明丽贵人被刺激的有些神志不清了。早知如此又何必当初呢。“丽贵人这一胎没保住,等于没了依靠,你又何必继续躲在宫里。”
楚昀宁看向婧娘,没理会丽贵人的风言风语。婧娘抿唇不语。两个人四目相对,婧娘冷笑:“楚昀宁,与其担心我,不如担心你自己,你能不能活着离开皇宫还不一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