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文舒原是凡人弃婴,被勖扬天君的父亲捡到带回天崇宫抚养,又输进上古神力脱了凡骨,非人非仙,长生不老。代价就是要伴著勖扬天君做侍童,直至灰飞烟灭。
文舒的性子很好,总是那麽温柔地浅浅笑著,不漂亮却意外地让人觉得很舒服。文舒鲜少出天崇宫,澜渊每次来都会和他讲讲外头的事,人间的、妖界的、天界的。絮絮地唠叨一阵,他就会笑得很高兴,面色也红润了些。
今日便又说起来,提起那个篱清,冷冷的金瞳,冷冷的人。说到他时,澜渊又趴在石桌上大笑了一阵子:&ldo;文舒,你说,哪有这样的狐?&rdo;
文舒看著他笑,语气有些无奈:&ldo;众生万千相,你怎能因为这个就去招惹人家?&rdo;
&ldo;你不觉得有趣麽?既是狐,就该是个狐的妖媚样子,板著张脸去做给谁看?白白辜负了那麽一张美丽的面孔。啧……&rdo;说这话时,墨蓝的眼睛晶亮耀眼,志得意满。
文舒不说话,轻轻地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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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王的宴会,篱清终是去了。
挑了张墙角边的矮桌。刚坐下就有侍女跪在身边殷勤地倒酒喂菜。柔弱无骨的身子似有若无地腻过来,轻薄的纱衣根本遮不住什麽,偏还刻意俯下身子,好让一对雪白的苏胸在他眼前一览无遗。
眼看著女子就要倒进他的怀中,篱清忙不著痕迹地避开。眉头微锁,看向不远处那个宝蓝色的人影。
从踏进这个大厅开始,他就一直在看他。原本不想理会的,他的视线却一直来来回回地在他身上打转。隐藏得很好的暧昧目光仿佛一只看不见的手,把他浑身上下摸了个遍还显意犹未尽。篱清对他瞥了几眼算是警告,他却笑笑地冲他拱拱手,看得愈加放肆。
丝竹声声,长长尖尖的指尖把琴弦拨得缠绵悱恻,欲语还休。蛇族的舞女和著曲调款摆柳腰,足踝上的金铃&ldo;铃铃&rdo;地响。迷醉的乐曲,迷醉的舞姿,迷醉的人。
澜渊举起酒杯隔著蛇女扭动的细腰向那个角落敬了一敬。果然,那双灿金的瞳更耀眼了,甚至能感受到来自那个方向的彻骨寒意。酒液入喉,把侍女揽过来轻薄,唇舌在颈窝边游移,眼睛仍死死地看著他。那人却扭过头,留给他一个挺得笔直的侧影。
嵌在壁上的夜明珠光华皎皎,投照过去就沿著他的颈项画出一条好看的曲线,一直没入衣领中。恨不能撕开那袭白衣,墨中透蓝的眸子暗沈暗沈。
男人们的酒席总是少不了女人的话题。冥胤家的冥姬、虎族中的采铃、狐族里的红霓,一个赛一个的美人;山下沈香阁里头的姑娘,在床上那叫一个浪,腰扭得比蛇还厉害;还有春风楼里的花娘,好一手功夫,管保叫你欲仙欲死……
冥胤忽然说:&ldo;二太子怎麽不说话?&rdo;
擎威道:&ldo;二太子何等的眼光,能入眼的必是绝色。&rdo;
墨啸在心里头暗骂这两个酒囊饭袋,事情都坏在他们俩手里了。一边使眼色给澜渊,叫他收敛些。
澜渊一笑,低头看扇面上的山水,余光却瞟著篱清:&ldo;最近倒是看上了一个。&rdo;
复又抬起眼,大大咧咧地就看了过去。
篱清听出他话里的意思,心中恼怒,脸上凝霜结雪,冷得让人不敢接近。
众人这才明白过来,皆不敢出声,只来回在他们两个间扫视。
&ldo;咳。&rdo;墨啸轻咳一声,出来缓和,&ldo;这是怎麽了?怎麽都停了?来,奏乐!&rdo;
众人匆匆忙吆喝碰杯。酒还来不及咽下,二太子再度发话:&ldo;庸脂俗粉算得了什麽?狐王才是真绝色。&rdo;
描金扇一摇一摇眩花了眼,众人一口酒哽在喉头,咽也不是,不咽也不是。偌大一个厅中鸦雀无声。
&ldo;哼!&rdo;上好的红木矮桌轰然倒地化成一地粉末。
众人尚不及回神,白光一闪,一柄秋水长剑已经抵上了澜渊的喉头。
&ldo;呀──&rdo;一片抽气声,却谁也不敢上前。
澜渊对上篱清流金闪烁的眼,直直地看进去,能看到他的眼睛里头有一张温雅的笑脸,伸出两指夹住冰凉的剑身,戏谑道:&ldo;再进一寸,如何?&rdo;
狐王的唇抿起,手腕微沈,握剑的手眼看就要往前送去。
&ldo;篱清!他是天界的二太子!&rdo;墨啸再也坐不住,飞身掠过来阻止。
金瞳一闪,添了些暗色,不动如山的面容看不出悲喜。缓缓地抽回剑。剑身上几点红花分外鲜明。
又是一道白光,方才拔剑相向的人已化成了远处一个白点。
&ldo;呵呵……&rdo;澜渊低笑。
曲起手指送到嘴边,白皙的指上赫然一个被剑划伤的口子,鲜红的血液冒出来,滴落在宝蓝色的衫子上就成了暗黑的一点。
第二章
有人来通报,门外有人要求见狐王。
篱清放下手里的书卷问:&ldo;是谁?&rdo;眉头已经皱了起来。
除了族里的几个长老,旁人一般不会来见狐王。若是来了,八成是来告状的:&ldo;小的昨个儿逮了只鸡,半道上被篱落少主抢了,请狐王作主……&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