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天北不明所以,如实答道:“猫蝶寻春是先帝在位时的名家手笔,价值当然不及你这幅。”
“那就好,那就好。”顾云筝喜滋滋的,“我跟你换行不行?”
霍天北讶然失笑,抬手摸了摸她额头,“烧糊涂了吧?”
“没有。”顾云筝解释道,“我喜欢你那幅,以前见过临摹的就特别喜欢。你跟我换吧,我把它挂在寝室,你也能每天见到。”
“……”霍天北笑着走进寝室,“我得好好儿想想。”
顾云筝跟在他身后,继续商量他:“这还用想么?你又不吃亏。”
“可我不喜欢猫猫狗狗,不想每天看到那些东西。”
“画是假的。”
“假的你还喜欢?”
“猫蝶谐音的寓意是长寿。”
“我不是好人,不用担心我英年早逝。”
“……”
顾云筝打鼻子里哼了一声,小腮帮鼓起来,大眼睛斜睨着别处。原来还以为他是个凡事果决处理的,却没想到,这人是大事果决,小事磨叽。
霍天北此刻在想的是,如果有人能把她这时的小模样画下来就好了,面上笑意更深,温和地道:“也不是没得商量。”
顾云筝神色缓和许多,“你说吧,我吃点亏都认了。”
“你服侍我一回。宽衣。”
顾云筝含笑挑一挑眉,爽快应道,“那妾身就服侍侯爷一回。”
霍天北挂着笑意,缓缓展开双臂。她动手帮他宽衣时,他敛目打量。
缎子一般浓密的长发绾了高髻,头上只有一根银镶珍珠的簪子。她似乎很喜欢这样的打扮,平日总是高绾发髻,花样仅限于三两种,俱是利落而雅致。
低垂的长睫、挺秀的鼻梁、微抿的唇瓣、专注的神色。
一双手不染蔻丹,纤长的手指素如葱白,右腕上的珍珠手钏随着手势上下轻晃。
白色缎子的绣花上衫,裙子正是上衫绣的初绽蔷薇颜色,浅淡娇嫩的粉红。
是不是因为越来越熟稔,才会越来越觉得她——赏心悦目。
他敛去眼中狐疑,在她拿着官服站直身形的时候,抬手量了一下,她身高刚好到他下巴。
“这是做什么?”她问。
“看你这一年长高没有。”
“自幼习武的女孩子,到十四五岁就很难再长高了。”顾云筝转身把官服细心地收起来,“你把我当成东院那个孩子了吧?”
霍天北笑了笑,去了里间,换了件外袍,之后又去洗漱,转回东次间时,看到她正将画卷收起来。
他到了临窗的大炕前,瞥过放针线的藤萝,看到绣绷上正在绣的帕子,落座后拿起来看,“你每天跑出去疯,都没心思学针线了吧?”
“怎么没学啊。每天上午出门之前,都让李妈妈陪着我绣花。”顾云筝快步过去,要把帕子抢到手,“你别看,我绣的不好。”
霍天北却转身闪躲,眯了眸子看着帕子上的花瓣,语带笑意,“别人的绣活要数有几朵花,你的要数花瓣。十多天绣五瓣,李妈妈就没被你急得吐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