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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第1页)

往前走,地势渐高,极目上望,淡蓝色的冰川从坡上悬垂,晶莹夺目。峭壁处雪莲花绽放,素雅高洁,偶有雪鹰飞鸣,划破银色天地的沉寂。

山花烂漫,芳香四送,不知名的飞虫联群结队地飞舞,巨大的云杉在左方重重叠上,高插云端,粗者数人合抱不住。

龙鹰看得心迷神醉时,警兆忽现,并非祸患临身的感觉,而是有可怕事物于前方恭候的触机。

小可汗所说杨清仁的&ldo;兆机乎动&rdo;,该就是指这类灵应,只可惜他没有杨清仁合指一算的本领。

该不会是以参师禅为首的敌人,他们早被龙鹰抛在后方,与他至少差半天的路程。参师禅等虽被他杀伤逾二十人,却绝不肯罢休,否则哪还有面目回去见默啜。

又肯定不应是默啜一方的敌人,因默啜千算万算,仍没算过他忽然离开战友,孤身上路。

十多步后,龙鹰已清楚拦在前路者像他般是单身一人,虽似乎不合敌意,但却有一股妖邪之气,使他生出戒心。对方亦没有蓄意隐藏,而是公然来截着他。尚未见到对方,龙鹰已掌握到此人的武功不在参师禅之下。

塞外何来此等超凡人物?

再转一个弯,终于看到他了,以龙鹰的见惯高手,也不由心中起个疙瘩。

如果他是个娘儿,会有很多男人拜倒在他脚下。乌黑漂亮的头发,衬起一对深邃明亮的眼睛,偏却是个体型修长完美的男子汉。似男非男、似女非女,那种男生女相糅合而成、神采飞扬的魅力,令此人浑身凝聚着妖异之气,看一眼便知是不理别人死活、我行我素的妖魅。

他坐在道旁高处一块突岩上,背倚一株老松,腿上平放一把连鞘古剑,自有一种轻松写意、不世高手的风范。

他平静地盯着龙鹰,犹如两团凝固了的电芒,冷冰冰的,没有透露丝毫内心端倪的背后,隐藏着神秘莫测、与任何人皆有分别的意图和想法。

龙鹰直抵他前方,停下步来,面向他以突厥语微笑道:&ldo;仁兄在等小弟吗?&rdo;

那人笑了。

龙鹰从未见过如此君般的笑容,甜美一如少女的含羞浅笑,但配上他的眼神,笑容立即变得诡秘和危险,笑里藏刀亦不足以形容其令人不安的邪恶。

武曌的男宠张易之和张昌宗属同类型姿容秀美的男人,但比起他来是小巫见大巫,有点不配予他提鞋资格的感觉。

对方似是与生俱来般的危险邪异,任何人亦要一见难忘。

谜样般的人开腔了,有点很久没与人说过话的生涩,仿似须越过心缘外大片的荒原,才从遥处抵此,声音似粗哑的女声,汉语咬音精准而慢吞吞,偏又予人字字虎虎生风的矛盾感觉,他沉着地道:&ldo;兔崽子们那箱鬼东西,是由本子弄爆的。&rdo;

龙鹰微一错愕,方会意过来,他指的是突厥军那箱毒烟火弹,给他嗅到气味,摸到敌营再加破坏。龙鹰还以为是抵不住沙漠的热力意外爆炸,原来竟是此不男不女的妖人弄的手脚,讶道:&ldo;兄台并不似那种会热心帮助别人者,因何对小弟另眼相看?你是否一直追蹑着小弟呢?&rdo;

那人双目闪动异芒,好像龙鹰是尘世里唯一可令他感到有观赏价值的事物,瞧得龙鹰寒毛倒竖时,悠然道:&ldo;本子跟踪的是参师禅那群蠢材,当他们奉默啜之命南下,与丹罗度会合,本子知是龙兄来了。&rdo;

龙鹰到对着他另一边、后临深壑的一块石头坐下,兴致盎然地道:&ldo;这么说,兄台该是与突厥人有深仇大恨。&rdo;

那人微笑道:&ldo;本子说的话,或许龙兄不想听,但我尊敬你,不想以谎话做见面礼。于本子来说,仇怨只是心魔,本子兴之所至,不需仇恨亦可杀人,仇恨像世间大多数事物,都是可有可无。&rdo;

龙鹰道:&ldo;兄台不但生性高傲,视天下人如无物,且愤世嫉俗,令小弟非常担心。&rdo;

那人摇头叹道:&ldo;龙兄已是非常人,但仍未够道行了解本子。我不是愤世嫉俗,而是晓得冷眼旁观,看穿人世间的愚昧和虚伪。虽然我准备大开杀戒,可是直到今天,我尚未杀过一个人,比之龙兄是差远了。&rdo;

龙鹰大讶道:&ldo;于兄台般的人物来说,此确为奇闻,难道从没有人开罪过兄台吗?&rdo;

那人从容道:&ldo;没人可令本子动气。默啜灭我全教,本子还要多谢他,因为本子终找到有意义的方向和目标,不用流离浪荡,游手好闲。&rdo;

龙鹰一怔道:&ldo;大明尊教?&rdo;

那人欣然道:&ldo;龙兄确非寻常之辈,从你这句话,可知你深悉其中来龙去脉,非如我料想般的无知。&rdo;

龙鹰不解道:&ldo;刚才兄台说默啜灭你全教,但据我所知,至少仍有两人可活着离开中原。&rdo;

那人耸肩道:&ldo;没有了!已给本子干掉。&rdo;

龙鹰失声道:&ldo;你又说未杀过人?&rdo;

那人理所当然,轻轻松松地道:&ldo;怎算杀人呢?只是清理门户,表面是信默啜而不疑,暗里则是贪图默啜的美女财物,且终会泄出本子的秘密,让默啜有提防之心。如此蠢材,不干掉留下来何用之有?&rdo;

龙鹰呆瞪着他,眼前此子肯定是妖教邪人,但仍很难将他归类,苦笑道:&ldo;大明尊教除兄台外,尚有其它人吗?&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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