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无瑕从光影的核心处以曼妙动人的仙姿美态走出来,身穿的白衣袍裤飘扬,辉发着难以描拟的色光。
龙鹰生出似曾相识的奇异感觉,像在不久前见过此一情景,偏又记不起在何处见过,忍不住努力思索时,脑际爆开了一个动人的画面,回到生命里令他毕生难忘的一刻中。
他回到了神都上阳宫的御书房,看着挂在一边的雪景挂轴,人雅正从后门蹑手蹑脚地走进来,捋高衣袖,露出雪白的腕臂,捧着个散发翠香的壶子。
在&ldo;暗处&rdo;窥看着自己的另一半,龙鹰&ldo;看&rdo;得心中唤娘,究竟是怎么样的功法,竟可如斯厉害,直指他的本心,发掘埋藏在记忆渊海里最难以忘怀的情景物事。
他可肯定无瑕没法&ldo;窥见&rdo;他的记忆,而只是将他深埋的记忆引发出来。
这已不止是迷心之术,而是能&ldo;夺魄勾魂&rdo;的精神奇功。
下一刻一道冰寒的气流横过他道心的思域,另一个刚冒起的影像立趋模糊,依稀认出是与小魔女和青枝&ldo;共结连理&rdo;,透过舱窗,瞧着月儿在云后现身的动人美景。
注意力忙回到无瑕身上去,感到她另一手正悄悄摘下发簪,其本完美无瑕的精神波动出现变异,由于两人间正做着最密切的精神联结,龙鹰千锤百炼而成的道心,立生感应,回复了少许清明。
龙鹰在暗里大松一口气,心忖无瑕虽然拥有超凡的惊世绝艺,却非没有破绽,就像高手过招,自己的&ldo;道心&rdo;虽着了道儿,被返处下风,但仍非毫无反扑能力,警觉到她的杀机。
如果自己不是身具魔种,对方又不止一人,例如由无弥出手杀他,那龙鹰便凶多吉少。
龙鹰的&ldo;道心&rdo;从记忆的渊海返回来,梦域里的景象再变,耳际填满悠扬的吟唱,幽暗无比的黑夜朝四周扩展,令他陷进一片浑沌中,身体滚烫起来。
龙鹰猛睁双目,映入眼帘的不是对岸的无瑕,而是在暗黑里燃烧着的一个光轮,除此之外,再没有别的东西。
龙鹰的眼睛虽然受幻象迷惑,但他&ldo;魔种&rdo;的&ldo;心眼&rdo;则看个一清二楚,本对准他眉心的玉指改为捏着一颗圆卵形的宝石,异芒流转,被她以独特的手法催发,透射出彩光,映照他睁大的眼睛,极为诡异,他的一双&ldo;凡目&rdo;如被彩芒锁罩,没法移开,也不愿移开。
光轮燃烧着的是他从未见过的光芒,身体愈来愈热,特别是头顶的部分,不旋踵他像箭矢般穿越无尽的夜空,光轮变成火炎的太阳,却丝毫不像荒漠里的炎阳般令人难以忍受,反使他热血沸腾,充盈活力和情绪高涨,倏地里,他的&ldo;道心&rdo;发觉自己来到一个无边无际的草原上,嫩绿湿润,正下着金黄色的雪花,虽然是如许地不合乎常理,但却被他遭迷惑了的&ldo;一半&rdo;完全接受了,当金雪降到身上,激起阵阵光彩夺目的涟漪,美丽至超乎了任何言语形容的能力。
龙鹰的&ldo;另一半&rdo;暗叫厉害,也晓得无瑕刚才因要摘下&ldo;毒簪&rdo;作为杀他的凶器,纯净的&ldo;媚心&rdo;给渗进了&ldo;杂质&rdo;,令他的&ldo;道心&rdo;生出警觉,差些儿挣脱她的精神大法,逼得她不得不祭出异宝,重新夺得对他心神的控制权,无瑕愈来愈吃力了。
不过纵然于这种敌明我暗的有利情况下,龙鹰能清晰地掌握她精神和真气的波动,却仍然没法掌握她&ldo;玉女心功&rdo;的深浅,因其属性至阴至柔,如汪洋大海般深不可测,虽可看清楚海面的波浪,汹涌波涛下的深海却是处于他的思感之外。
一股奇异的力量在龙鹰体内蔓延,伸展往四肢,下一刻他已在&ldo;草原&rdo;上狂奔,金雪停止了,代之是深黑的夜空和漫天星斗,无瑕香唇吐出来的吟咏转趋高亢,进入他耳鼓化为长风的呼啸,龙鹰被迷惑的一半感到自己已脱胎换骨,拥有无穷无尽的力量,愈走愈快,愈走愈热,热力令他的身体渐渐变得麻木,精力飞快地消耗。
龙鹰的&ldo;魔种&rdo;知她出手在即,毒簪可在任何一刻从她的手中飞来,没进自己的眉心去,取他的小命。
无瑕的&ldo;玉女心功&rdo;实在太厉害了。
直至此刻,龙鹰自己知自己事,他并不能稳操胜券。
他的凡心凡体,的确被对方的&ldo;玉女心功&rdo;遥制着,因眼、耳、鼻、舌、身、意的六识被对方玩弄于股掌之上,七情六欲遂亦完全由对方作主,更令他的&ldo;道心&rdo;和&ldo;魔种&rdo;处于分离状态,换言之,等于破了他的&ldo;魔变&rdo;。
他唯一平反之法,就是令&ldo;道心&rdo;和&ldo;魔种&rdo;重新结合,而结合的方式和结合的时间,正是胜败之所系。
结合有两个形式。
第一方式,也是最直截了当和肯定最具神效的,是由晶莹剔透、完全不受对方心功媚术影响的&ldo;魔种&rdo;进占&ldo;道心&rdo;,保证可立时晋入他&ldo;魔变&rdo;臻至的最巅峰状态。不但能应付无瑕向自己下毒手,还可以趁势反击,大有可能取她一命。
可是他直觉这般做会是后患无穷,因逆转了主客之位,变为以后由&ldo;魔种&rdo;当家作主,&ldo;魔种&rdo;以强势进占&ldo;道心&rdo;,再不是在&ldo;道心&rdo;的土地上萌芽茁长的果实,变成一头独大,令他龙鹰沦为魔种的奴隶,后果难以想象,向雨田的师兄正是前车之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