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飞尘郡王洛飞尘条条罪证一一被罗列并加以证实,四周围观的百姓纷纷对这位丧失人性凶残暴虐的皇室败类谩骂开来。群情激愤,在这一刻被展现的淋漓尽致。包括飞彤长公主在内,清河郡王以及其余八位原本为洛飞尘联名血书向女帝请命惩治徐忠的郡王们,此刻俱皆眼神躲闪,满脸通红。好在他们与徐忠于御前对质一事,是在宗正寺的内堂进行的,没有公之于众。否则,只怕这当口,围观的数万竞相声讨洛飞尘的百姓们,很有可能会迁怒于他们这些连洛飞尘这等畜生都维护的是非不分者,烂菜叶、馊馒头、臭鸡蛋之类的就该往他们身上招呼了。众人的宣泄声一度持续了将近半盏茶的光景,随后,女帝洛云锦抬起自己一根被宽大龙袍遮掩的春葱玉臂,檀口轻启,声音清脆却充满威严道:“诸位我大黎的子民们,请听朕一言。”
瞬间,原本闹哄哄的宗正寺外空旷的场地上,刹那变得寂静了下去。人们纷纷眼含尊崇地望着那位昂首挺立于宗正寺门前的女帝,期待着她的下文。只听洛云锦声音铿锵有力道:“洛飞尘惨无人道,残忍暴戾,且对大黎存有二心,死不足惜,从此将其剔除我大黎皇室族谱。”
“徐忠擅杀大黎皇室宗亲,有越俎代庖和为报一己私仇之嫌,但念在他为我大黎研制了黑火药、燧发枪和佛郎机炮等威力巨大的超强火器,且完美解决了徐州水灾留下的隐患,故而功过相抵,不赏不罚。”
说到这里,她侧目朝主审坐位上的孙正安瞥了一眼,道:“孙先生以为朕这个判罚如何?”
孙正安点了点头道:“陛下赏罚分明,臣以为并无不妥。”
洛云锦微微颔首,接着,美眸分别移向清河郡王和徐忠两人处,淡然道:“三叔公,徐大人,你二人觉得呢?”
清河郡王哪里还敢有任何为洛飞尘辩护的想法?何况女帝洛云锦虽然将洛飞尘逐出了皇室族谱,却也同样对徐忠做出了相应的惩罚,算是双方各打四十大板吧。当下他恭恭敬敬地朝洛云锦施了一礼道:“回禀陛下,老臣也觉得这个判罚很是公允。”
轮到徐忠时,但见他眉头微微皱了起来。见状,洛云锦纤眉微微一挑,她也知这个判罚对徐忠来说稍显过重了。毕竟徐忠所研发的这三种划时代的武器,单拧出来一样,都足以让一个国家的军事实力凌驾于他国之上,所以光是这种不世之功,便是将他封爵拜相都不为过。何况他还只身前往徐州,几乎是凭一人之力解决了徐州水患遗留的诸多繁杂问题,让徐州的重建工作步入了正轨。因此,假如没有他擅杀洛飞尘一事,洛云锦其实都有当场对他封爵的想法了。只是不管怎么说,她洛云锦都算是皇族的一份子,所以言行举止多少也得考虑到皇室其他族人的感受。徐忠以九品中下层的身份,斩杀了一位超九品的郡王,此事若不给皇族一个交代,只怕到时候找上门来的可不仅仅只是以清河郡王为首的这九位郡王了。洛云锦正是考虑到了这一点,因而才想着让身为“自己人”的徐忠暂且受些委屈,先安抚好皇族,事后再给徐忠一些补偿。可现在看来,似乎徐忠并没有体会到自己的难处……想到这里,洛云锦那张倾城绝色的俏脸上不禁涌出一抹失望之意,正打算开口问一问徐忠想要何奖赏,哪知,却听徐忠一本正经道:“回陛下,您对臣的判罚臣并无二话。只是臣想替一位在徐州水灾重建工作中立下汗马功劳的老丈讨要一份功劳,还望陛下恩准!”
“哦?”
听说徐忠是打算为别人讨赏,洛云锦脸色稍霁,道:“不知徐大人口中的那位老丈姓甚名谁,你打算为他讨什么功劳?”
徐忠郑重其事道:“这位老丈本名周癫,乃徐州滕县大渝村周氏的一名族长。周老丈在臣联手胡大哥于徐州城外伏击洛飞尘麾下的食人狂魔朱蛩时,给予了臣极大的帮助。”
“并且周老丈在臣进入徐州城后替臣妥善安置了数万名流离失所的难民,筹得了十几万石粮食,重建房屋几万套,将以工代赈的政策在徐州完美施展开来,非但让徐州灾民的生活得到极大的改善,还迅速拉动了内需,相信很快便能让徐州的经济恢复到以往的水准。”
“所以,臣恳请陛下敕封周老丈为徐州州牧!”
“哗!”
徐忠的话音刚落,众位大黎朝堂的重臣们顿时哗然。反应最大的是吏部尚书裴子安,他立即朝洛云锦躬身施礼道:“陛下,将一位无官无职的草民,一次性提拔到从三品的朝廷命官,这种情况我大黎建国三百余年可还从未有过,此等先例万万不可开啊陛下!”
也不怪他会这么激动,毕竟他作为吏部尚书,几乎能决定朝廷三品以下所有官员的任免情况,而徐忠此举,却等于是迈过他的吏部直接让女帝洛云锦擢升一位平民百姓。这等先河一旦开了,对于他们吏部而言,无疑是一种极大的冲击。今天有他徐忠因为周癫在徐州赈灾一事上立下大功而举荐周癫任徐州州牧,明天会不会冒出个李忠再举荐某个名叫王癫的立大功者任锦州州牧?那后天呢?会不会再出来个郑忠和赵癫……长此以往,他们吏部岂不渐渐成了一个摆设?这时,户部尚书周斌琨也站了出来,道:“是啊陛下,那周癫不过是出身寒门的一个籍籍无名之辈,纵使在徐州赈灾一事上立下了汗马功劳,却也不该一次提升到从三品。以微臣看,不如看看哪个县还缺一名九品县令,将他调过去妥当一些。”
“唔!”
洛云锦揉了揉有些发酸的眉头,倒是没有想到徐忠的这个请求会在朝臣中造成如此大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