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位元婴修士苦力支撑,总算撑过去了,尽管如此,长歌弟子还是不免有些伤势,不得不服食丹药打坐调息。
到目前为止,雷劫已过去六道,还余三道,听起来似乎离成功已经不远了,但化神真有如此容易?
天空像是回到雷劫之前,虽然依旧黑云翻滚,却诡异平静,第七道天雷迟迟不落,令人不安。众所皆知,雷劫所需能量,是需要时间来积攒,天雷强弱与所需要时间是成正比的。
五个时辰之后,第七道雷劫来了……
这次雷势前所未有之巨大,如同一条摄天之柱,带着强光电光,噼啪着一起落向疑峰,无物可挡,无法可挡,无力可挡,在天地之神力前,根本无法生出与之抗衡之心。
天威浩瀚,人力是显得如此之渺小,怎么能不让人绝望。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时,一声清越长鸣,一道火红的影子向着雷劫截了过去,带着决然的速度,速度快得让人看不清楚。
超越。极速。
它截到了!
但毫无用处,雷劫直接透过它的身体打在了疑峰之颠,而这飞翔的红色的身影,化成黑焦,颤抖着也陨落在地。
第七道雷劫的到来,让调息完毕的长歌弟子一切功夫白费,天劫的余威过境,防护阵法好似无用,直让他们纷纷倒地不醒人事,飞仙殿前本就密密麻麻的场地,变得更加拥挤。
这一次的变故,使众人无暇再去关注疑峰——不,已经没有疑峰了,它已经被雷劫移为平地,化成了漫天灰飞。
灰烬之中,跌坐着一位女子,低着头,长发掩去了她所有的神色。毫无疑问,她就是那位化神者——那位引来九道天劫的人!
此时的她有说不出的狼狈,看起来受创颇重,皮肤龟裂,血丝从开裂皮肤中渐流出来,为渡劫所特制的衣服也早已烤卷,到处缺缺洞洞的挂在身上,手腕上系着的绫带早也已破败不堪,神光不再,最严重的是,她的左臂——连接身体的整个肩膀到指尖全然坏死,被烧成了黑炭,垂放在地上。
触目惊心。此种情形,实在让人担心她能不能捱过剩下的两道天雷。
女子从结实的储物袋里掏出一瓶丹药服下,艰难的移动着近瘫的双腿,盘好,抓紧时间坐下调息。
但是天劫是不会准备给人喘息的机会的,第八道已然在开始在蓄力,天上的云层都像是被煮沸的开水一样,挟雷带电,云层翻滚间发出的金戈之音,在黑暗中动静极大,朝着女子头顶上方聚积而去。整个天空就像画卷一般被卷起,这个过程足足用了三日时光,才把足以遮天蔽日的黑云浓缩到女子的头顶上方,好随时准备降下这致命一击,置人于死地。
黑云聚集在一处,渐渐放亮了远处的天空,露出了本来的颜色,那一种是雨过天晴的湛蓝,透着雨后清新的明亮干净,与另一边的黑云压城、凄风苦雨的情形有着鲜明的对比。
女子等待着头上的那道雷劫,但它却缓缓盘旋着,迟迟不肯落下。
一旦落下……也许会死,也许……不会。
已经到绝境了。
尽管她的眼前已经一片血红,看不太清楚,但化神者十分清楚自己现在的生命状态——经脉已尽毁,龟裂成无数碎片,灵力是一丝都用不出来了,还有她的元婴,被烧焦得几近只剩下一半,伏在体内奄奄一息,本命法宝也早已破败不堪,已经废了,她现在就连身体动弹一下都觉得格外费力,更遑论抵挡剩下的两道天雷了。
她真的能够化神吗?
她真的能够活下来?
没有人能回答她。
在这生死之间,化神者很疲惫,忽然觉得无比迷茫,她开始怀疑她所做的一切是否有意义。为什么执着于修炼?炼气、筑基、结丹、元婴、化神一步步走来,到底有什么意义呢?就好像人为什么而活着?逆天而行舍去性命真的值得吗?为寿命吗,为长生吗?可活那么久,又有什么意义呢?化神了又能怎样呢?不死不灭就真的快活吗?
这些问题不停的在拷问着化神者的内心,痛苦的纠缠着她破败的躯体,她找不到答案,她找不到坚持的理由。于是她求助于过去的记忆,那是她的一生。
过去的种种,在脑海里像电影一般清晰的回放着,本以为早已遗忘的画面,在此刻,强烈的宣示着它的存在感:
一开始从妈妈肚子里出生,到第一次呼吸,第一次说话;第一次恋爱,第一次失恋;第一次痛苦,第一次迷茫;第一次学会野心,第一次学会放弃;第一次写作,也第一次无到有。一次死,再一次活着。从第一次修仙,到筑基、到结丹、到元婴,到最后,凝聚在这一刻。
这些画面一幕一幕在化神者脑海中快速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