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待我出声,嘉仪便推门而入,手中挥着风筝笑眯眯道:“皇姐!”
我揉了揉额,这才想起做日随口哄嘉仪说陪她去院外放放风筝,遂道:“皇姐有要事要去找太子相商,风筝不如改日再放吧。”
嘉仪面露失望之色,又不敢耍性子,只得乖乖点了点头,我瞧着有些不忍,忙叫住了她,让她在外头等我一会儿。
我在柜中翻寻捣腾了一番,由小到大我搜集的奇珍异宝何止一二,反正大多都压箱底没再碰过,此刻寻出来给皇妹玩也是无妨。
果不其然,柜底下的几个大木箱均藏着许多有趣玩意儿,我顺手抱起一摞,正打算给嘉仪送去,却在不经意间瞥见一柄剑。
这柄剑的剑鞘乃青铜所铸,雕有龙腾祥云,极之磅礴阔气,出鞘,可吹毛断发,削铁如泥,挥之,如一泓秋水,劲力无穷。
此剑是父皇夺打江山时所用之剑,后来他将此剑赠予了皇长兄,那时众位兄弟无不艳羡,直待皇兄携美人离开皇城,临别那日他把剑交给我,说他没有颜面亲自把剑还给父皇。
当我把剑送到父皇跟前时,父皇却道:“既然他把剑给了你,好好收着罢。”
我便把剑收了起来,只想有一日大皇兄回来我再将此剑还给他,可那次一别之后,他就再也未有音讯,宛如离去的风……
念及于此我心头重重一沉。
岚为山中之风,随风而离,是为风离。
我阖上眼,告诫自己莫要再凭空胡思臆想,眼下还当以助景宴度过难关为重。
晌午时分,景宴果然未歇,仍扑在几案之前奋笔疾书,审阅如山奏章。
我没让成公公通传,故而他一抬头见来人是我显然一怔,“皇姐……”
我在他身旁屈膝坐下,随手拣起一本奏折,看了看道:“看来朝中的清流对你这种强取豪夺的做法并不大赞同啊……”
景宴低下头,“皇姐此番是来奚落我的么?”
“太子的用心我又岂会不知?如今大庆可算是内忧外患,赵首辅拥有如此庞大的势力却隔岸观火,其心深不可测,若然倒戈相向,今后太子的路将举步维艰……老实说,除了联姻我也想不出更好的法子能够拉拢赵庚年了……”我放下折子,叹了叹,“只不过你太不了解赵嫣然了,我曾与她有过些许接触,她虽贵为首辅千金,与其他的名门淑女不大相同,对后宫高墙下的权贵荣华更是毫不眷恋,她若不愿嫁,你想娶也未必娶得到,要真拿下一个对情感执着的女子,这步棋就不该这么走。”
景宴诧异的转向我,“你、你的意思是……”
“我会亲临一趟首辅府,”我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见我撩袍而起,景宴匆匆站起身,“皇姐与赵千金既然交好,景宴实不愿强你所难,此事还是……”
“守护大庆不仅是你的责任,也是皇姐的。”我微微一笑道:“母后说的对,一直以来你都做的很好,是我太任意妄为了。”
景宴摇了摇头,“若不是为了我,皇姐当过的比现在更自在……”
我没顺着他的话去说,拍了拍他的肩,“待会我回来时你直接来长乐殿同我一齐用膳吧,皇姐已让御膳房准备了你最爱吃的。”
景宴定定的看着我,点了点头,“嗯。”
转身离开的时候,我轻轻的舒了一口气。
或许,皇姐能待在你身旁的日子,陪你用膳的机会,本也不多了。
----------------------------第二更------------------------------
黄昏时分,赵府邸中的一湖秋水,在夕阳下波光粼粼。
我跟着赵府下人后面在水榭边悠悠的走,回头时,但见赵庚年匆匆穿过长廊而来,待近到身前叩拜完毕,抬手示意我进厅中入座,恭谨道:“老臣未知公主驾到,有失远迎,还望公主莫要见怪。”
我缓缓看向他,他的面色比上回见到更憔悴了些,“阁老公务繁忙,是襄仪唐突了阁老。”
赵庚年吩咐下人看茶,待糕点上齐,方道:“不知殿下驾临,所为何事?”
我道:“本宫今日来此,是专程来探望嫣然妹妹的。”
赵庚年神色未变,眼中却是稍有讶异,“喔?不想公主竟与小女相识?”
我笑了笑道:“与令嫒有过几面之缘,尚算得上投契,近来听闻嫣然妹妹因太子选妃一事茶饭不思,心中甚为担心,便不请自来了。阁老有什么难为之处,不妨坦言相告,若有能帮之处,本宫必会相帮。”
赵庚年作出感激之态道:“承蒙公主厚爱,怪只怪老臣平日里太过纵容小女,竟惯得她不知天高地厚连太子殿下的婚事也敢违抗,哎,老臣委实无颜面对太子……”
“此乃嫣然天性使然,阁老无需自责。”我道:“既然如此,阁老可否带本宫去见一见她?”
赵庚年微微颔首,起身带路,“公主这边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