窅娘来这秋心堂除了散心,未尝没有求一篇佳作给自己长长脸的意思在里面。
可是这屋里就一个大人。四五个少年,还有一溜儿的孩子在座,见她来了几乎个个瞪大了眼睛都看着她,还真是让她愣了一愣。
没错,这香樨阁里的姑娘们个个都跟大家闺秀一般。像窅娘这样的穿着薄薄的纱衣、走起路来几乎把腰给扭断了的还真是少得很。看见窅娘,文珺才有了明显的“啊。原来香樨阁真的是销金窝啊”的感觉。之前,她还真觉得这跟在自己家里吃团圆饭没差多少。
不过,文珺也忍不住在心里吐槽:我说姑娘,你是不是太热了些?现在可是十月啊十月。农历十月十五都快下雪了啊。你穿这一点不冷吗?
吐槽的同时,文珺对这香樨阁里取暖设施却起了好奇心。话说,这香樨阁到底有多少地龙火墙?能够让这位穿这么一点还一路摇曳生姿地走来,这香樨阁一季要耗费的炭火可着实不少呢。还不让客人被炭火气给撞客了。光这份设计,绝对是大家手笔,光有钱没有门路,可没有如今的香樨阁。
作为一个成熟的男性,大老爷也算是在花丛中打滚过的了。窅娘这样的女人对他来说,这吸引力绝对比文琪文瑾这样的小孩子还要大一点。本来嘛,男人来香樨阁这样的销金窝,不是有事儿,便是来寻开心的。如果要找大家闺秀,直接回家找自个儿的媳妇儿就好了,何必来这里?喝喝小酒儿,听听小曲儿,再滚滚床单,是来这里的三部曲,就是风雅,也不过是调剂品。
不过,大老爷好歹还记得自己是一个父亲,在座的还有自己的几个孩子。窅娘这样的女人,他见过得也不少,所以,他倒是比他的三个已经结了婚、知了人事的侄儿先反应过来。一低头,就看见自己的宝贝女儿瞪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嘴巴张大成一个o型、盯着来人发愣,心里便是咯噔一声,忙用手捂住了女儿的眼。
文珺还是第一次看见窅娘这样的女人。穿着薄薄的纱衣,虽然看着少说也有六七层,可是纱衣就是纱衣,连对方画在锁骨上的红梅都清晰可见。更不要说对方那鼓鼓的胸脯,还有那胸前的两点,非常清晰地告诉大家,这女人连小衣都没有穿。
眼睛被捂住的那一瞬间,文珺心里是很有些恼火的。
靠之,穿到这样的地方,天天只能闷在家里,就是外头送来帖子,她这样的小孩子都不一定有这个机会跟着长辈出来见识见识。如今,难得误打误撞来了这里。还有人发放福利,难道她就不能乘机吃点冰激凌了吗?哪条法律规定了女孩子不可以吃冰激凌的?
左掰右掰,费了老半天的劲都没有掰开父亲的手,文珺不得不站在了椅子上。
这里影怜见屋里的客人们都已经呆住了,赶紧站起来:“窅娘,你不是在梅园么?怎么过来了。”
窅娘道:“嗨,别说了。我原来还以为自己姿容不俗,好歹还能进人家的眼呢。谁成想,到了那边,也不过得了一个桃花而已。姐姐。怎么不去。好几位大人都在问呢。”
影怜道:“去什么呀。这赛诗会虽然高雅,可是我们香樨阁却是每季都有一回呢。”
窅娘道:“可是,去年可是姐姐得了这魁首呢。今儿个怕是又是那首爱菊诗得了魁首呢。也不知道出自哪位公子之手?虽然说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可是这魁首跟着姐姐走,可是妹妹我羡慕不来的。”
影怜笑道:“你还别说。今儿的爱菊诗乃是这位小公子带来的。妹妹既然好胜,何妨问问这位小公子?”
窅娘心中原以为能够做出这样的诗文的,即便不是大儒大文豪,也该是一位风流倜傥的少年郎君。她完全没有想到影怜指给她的居然是一个站在椅子上还让人觉得幼小的孩子。尤其是这个孩子还扶着边上长辈的手、瞪着一双大眼睛往她这里看。
因为文珺不懂,她父亲文瀅已经给她解释了一回了,所以被扫盲过的文珺好歹知道了,这次的赛诗会是选花魁兼比诗文的。这个窅娘既然得了一个桃花的称号,自然就不可能夺得花魁了,说不定还是垫底的那几个呢。
窅娘摇曳生姿地走到文珺边上。道:“这位小公子,您的一首爱菊诗可是让诸位大人都赞叹不已呢。不知道小女子有没有这个福气让小公子给妾身作一首诗?”
文珺道:“可是那首诗不是我写的啊。是我在书上看来的。”
窅娘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哀婉:“当真?”
“没错啊。我真的是在家里的藏书里面看到的。”
窅娘转了转眼珠子,道:“可惜。我是个没福分的,……”说着,有些漫不经心地扯了扯衣襟,结果露出了领子里不小的一片肌肤。
大老爷如临大敌,生怕女儿被教坏了。当即道:“小七,你随便找一首诗。算是了了便罢。”
父亲有命,文珺当然不能不从,想了想,还是道:“既然这样,那我送姐姐一首好了。这首也不是我写的,不过倒是有些合姐姐的雅号。”
文八小姐插嘴道:“不许你用《桃花庵歌》凑数。”
文珺道:“不是《桃花庵歌》是《桃花行》。”当即吟道:桃花帘外东风软,桃花帘内晨妆懒。
帘外桃花帘内人,人与桃花隔不远。
东风有意揭帘栊,花欲窥人帘不卷。
桃花帘外开仍旧,帘中人比桃花瘦。
花解怜人花也愁,隔帘消息风吹透。
风透湘帘花满庭,庭前春色倍伤情。
闲苔院落门空掩,斜日栏杆人自凭。
凭栏人向东风泣,茜裙偷傍桃花立。
桃花桃叶乱纷纷,花绽新红叶凝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