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家大老爷这才好生打量了文珺一番。之前,他可是眯着眼看文珺的。
这近一年来,文珺已经将扮猪吃老虎扮得似模似样了。自然不怕殷家大老爷打量。
沉默了一会儿,才听得殷家大老爷道:“那你打算要我如何给你行方便呢?”
文珺想了想,道:“这水这么臭,想来不知道有多毒。清理出来的东西,肯定是堆在哪里都不合适的。只能烧掉。可是要在短时间内凑足足够的炭火,我们家肯定是不成的。只能请大人帮忙寻个路子。当然,银钱是不能吝啬的。还有,既然河水有毒,就不能用民夫也不用良民,不然。出了事情以后肯定会很麻烦。所以,我打算用官奴,死囚之类的会更好。”
殷家大老爷点点头。道:“你忘记了,既然你要将处理出来的东西烧掉,就不能在京城里烧。因为你不知道烧出来的烟会不会有毒。所以,从金水河里清理出来的东西都必须运到城外去,还不能靠近水源。”
文珺连连点头:“对对对。”
殷家大老爷道:“还有运送河里清出来的垃圾。京师只有十二个城门。每天进进出出都非常繁忙,如果用车子运送。显然也不现实。那也只好走水路。只是这样一来,又要跟漕运衙门那边打个招呼。”
文珺又是一阵点头。
殷家大老爷道:“处理那些垃圾也是,还要在郊外找个背风的地方。”
文珺又是一阵点头,看得殷家大老爷忍不住敲了一下她的脑袋:“好了好了,我都知道了。我会安排好的。到时候,你就准备好银子吧。”
文珺忙道:“那就这样说定了。对了,我娘留下的那几个管事,我不知道那么可不可靠。”
殷家大老爷道:“此话怎讲?”
文珺道:“我也是听说的。我们家原来就有好些管事,他们在我们家的时候是奴才,可是赎身出去以后,各个都是财主。我听说有的还穿金戴银的。我有些吃不准我娘留下的那些奴才们会不会这个样子。”
殷家大老爷道:“可是为了庄子铺子的收成?”
文珺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殷家大老爷道:“你放心,你手里的那些奴才们是不可能赎身的。他们都是官奴,子子孙孙都是奴才。跟着你,他们还有一点好日子过。如果你放他们出去了,隔天他们就会被抓进大牢里面去。所以,你臆想的中饱私囊之类的事情,他们都不敢做。”
“可是……”
殷家大老爷道:“你是说卖身契?他们是不可能有卖身契的,就是有身契,就是拿着身契,去了外地,他们依旧是官奴。你可别小看了朝廷的律法。他们可是在册的遇赦不赦的。这样说你可放心使唤他们了?”
文珺道:“他们都是么?”
殷家大老爷道:“这就是他们的祖上忘了臣子的本分、妄图从龙之功的惩罚。”
文珺道:“可是一样大小的庄子,我的庄子上的收成却要比家里的庄子的收成少许多。”
殷家大老爷道:“那当然。你家里是伯爵府,下面的庄子自然是可以免税的。可是你自己却没有受过册封,你的庄子又是上了红契的,自然是没有这个资格享受朝廷的相关免税法令的。”
文珺张大的嘴巴,不知道该如何回话。早知道如此,她就不那么矫情,在皇帝问她的时候,直接问皇帝要一个封号了。再这样下去,庄子上没有多少进项是小事,就怕连庄子本身也要赔进去了。
殷家大老爷道:“如此,你还要出这个钱清理河道么?”
文珺浑身一震。道:“出,为什么不出?这事儿就请大人帮忙周全了。尤其是官奴的事情。用官奴可要省很多银子呢。”
殷家大老爷点点头,不再说话了。
到了地方,殷家大老爷回了自己家的轿子,殷家人就跟文家人分道扬镳了。等不见了殷家人,大老爷文瀅这才拉过女儿,道:“丫头,你疯了不成。这真要清理这金水河,少说也要花上万两银子呢。”
文珺道:“父亲,您放心好了。女儿心里有数的。只是这事儿不能慢。您想,今年的明算科马上就要开考了,今年初试。来年春复试,哥哥如果真的考上了,还要有人在上头拉拔一把。可是那上面的人,谁家没有个对手的。就当是为了哥哥铺路,我们送一份政绩给殷大人。也好过将来哥哥被人扯后腿。殷家和宋家在朝堂上可不大对付呢。”
文瀅听说了以后,也是长叹一声。
如果不是那桩事情,也没有这么多的波折了。
文珺见父亲出神,想了想,这才明白父亲的叹息。她道:“父亲,您也别把事情都往自己的头上扯。就是没有当初的事情。哥哥今儿个说不定也会有这一遭的。我们也只有随机应变,尽量把坏事儿变成好事儿。”
文瀅叹了口气,道:“既然这样。还是公中出钱吧。”
文珺道:“父亲,虽然这账本子、库房钥匙都已经回来了,可是盯着我们的可不少呢。如果这公中出了银子,只怕风言风语的不少,就是老太太那里也不大好呢。”
文瀅道:“不妨。就从我这里支。我另外找个由子将账抹平了就好。你那点子私房好生收着才是。那是你娘留给你的。”
文珺道:“既然这样,那就由女儿先垫着好了。如果不够了。女儿再问父亲要。”
文瀅这才不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