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正是南歌与盛沐泽的成婚之日,不知是药产生了些效果亦或是成亲的心情过于喜悦,穿上嫁服的南歌气色好了许多,唇不点而红,眉未描而黛。
&ldo;小姐真真好看。&rdo;
日常淡漠的关沂清今日穿了件殷红留仙裙,面上亦露出了难得的喜色,见了南歌便说着吉利话。
&ldo;你呀,我还以为你不想随我入宫呢,&rdo;南歌轻点了下关沂清的额头,&ldo;你日后长开了不知当如何倾国倾城呢,届时我再为你寻个好人家。&rdo;
&ldo;清儿先谢过小姐。&rdo;
此时恰逢从宫内而来的嬷嬷前来寻南歌,是以她并未听清关沂清所说乃&ldo;清儿&rdo;,而非&ldo;盈儿&rdo;。
南府距皇城不过三里地,一路走来并不颠簸,坐于凤撵上的南歌却渐觉昏沉,胸中闷着一口气出不来亦咽不下去。直到望见一身红袍、笔挺立于南华门翘首盼着她的盛沐泽,一口血水方从喉头涌出,腥味瞬间充斥着南歌的口腔。
而她左手掌里赫然瘫着一团粘稠的血,令她心惊的是,这团血竟是暗黑色。恍惚间,凤撵已来到盛沐泽跟前,随着凤撵慢慢落下,南歌用衣袖内里将它擦净。
幸好,这口血水出来之后她的又精神了些。
跟在盛沐泽身后的是百官大臣和内侍,数千双眼睛皆盯着凤撵上的人。南歌微微一笑将手伸向盛沐泽,并未露齿,动作优雅端庄,尽显官家女子风范。
盛沐泽痴痴地看着南歌,他见过狡黠的她,见过善解人意的她,亦见过温柔的她,却从未看到她如此尊贵高雅的一面,仿若九重天上嫦娥思凡下界。
盛沐泽牵着南歌的手走在前头,走在红毯上一步一步朝大殿走去。皇上此刻便在大殿上等着这对新人的到来,而一同观礼的还有各盟国的使臣,齐齐韩亦在其中。
数礼过后,南歌已是强弩之末。管事太监并嬷嬷将南歌引至东宫寝殿,而盛沐泽仍旧滞留在大殿上招待众朝臣。此乃大盛之礼节,君王大婚同百姓无异,今日的他们都要放下身段接受来自众人的祝福。
待宾客散去后已是戌时,盛沐泽走向寝殿的脚步有些虚浮,但眼睛却始终坚定地望着不远处的寝殿门。
门外只得一个年幼的小太监和关沂清,见到盛沐泽毕恭毕敬行了一礼,&ldo;参见殿下。&rdo;
&ldo;恩,你们也下去歇着吧。&rdo;盛沐泽声音微扬,语调里是藏不住的欢喜。
寝殿内红烛摇曳,榻上南歌已和衣躺下,侧身背对着他。盛沐泽心中的柔软被触碰到,他缓步走向南歌,嘴里嘟哝着,&ldo;歌儿,今天累坏了吧‐‐&rdo;
榻上的人毫无反应,好似累极沉沉睡了去。盛沐泽不忍将她吵醒,轻轻将身上的喜袍解下后方蹑手蹑脚地上榻在南歌身边躺下。
南歌头饰未摘,喜袍未褪,盛沐泽不由得凑近了些,端详着她的睡容。
距离一拉进,淡淡的血腥味刺激了盛沐泽的嗅觉,同时他的左手处也触到了冰冷粘稠的液体。
他手微抬,乘着微弱的烛火,暗红色赫然映入眼帘。夜间喝的酒瞬间醒了大半,他颤声道,&ldo;歌儿、歌儿!歌儿你怎么了!&rdo;
南歌仍旧没半分反应,面色潮红皮肤却很是冰凉。盛沐泽踉跄下榻,快步走至殿外急声道,&ldo;传太医,快传太医!&rdo;
不过片刻,当值的太医齐聚东宫,便是连在酒宴中尚未回府的魏清河也赶了过来。
几个资历较深的太医轮番为南歌把脉,面面相觑后由院首出列颤巍巍道,&ldo;回禀太子,太子妃娘娘这是中了断肠草之毒。&rdo;
&ldo;断肠草?&rdo;盛沐泽迟疑地看向魏清河,抿着唇简短道,&ldo;清河,你来。&rdo;
他此前亦中过断肠草之毒,可与南歌的症状却大不相同。在一室之内众多医者中,他最为相信的还是魏清河。
魏清河领命上前,细细诊查了一番后向盛沐泽作了解释,&ldo;太子妃中的的确是断肠草之毒。此前殿下所中之毒是由利剑刺入体内,而娘娘身上并无受伤,可见断肠草乃内服而下。眼下娘娘所中之毒已蔓延开来,若无解药只怕、只怕撑不过三日。&rdo;
&ldo;来人‐‐&rdo;盛沐泽沉声吩咐道,&ldo;请仲岳入宫。&rdo;
程少卿与韦灵已结连理,夫妻二人主动领命前去寻仲岳。皇城街上仍是一片喜庆,并无人知晓东宫发生了何等变故。
仲岳的医馆开在长安街中心,以方便全城的百姓就诊。医馆方开张两日,本该门庭若市的医馆此刻却大门紧闭着,从内透不出一丝光亮。
&ldo;仲先生‐‐&rdo;
韦灵唤了两声见仍无应答,便将剑插入门缝将门栓斩断。随着门栓折断,厚重的木门&ldo;吱呀&rdo;一声便推了开,仲岳背对着他们趴在诊桌上,手里的毛笔墨汁已干,而桌上的煤油灯也已然燃尽。
程少卿与韦灵相视了一眼,心中的不安逐渐放大,三步上前将仲岳的身子翻了过来。
&ldo;嘶‐‐&rdo;
饶是见多了伤亡的韦灵也不由得后退了一小步,仲岳的身子已经冰冷,七窍流出的黑血晕花了苍白的面容,显得尤为可怖。
&ldo;这当如何是好!&rdo;韦灵担忧地喃喃道,程少卿双手支起仲岳的身子,将他放至草席上,&ldo;将房内的药悉数带回去给魏兄看是否用得上。&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