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到时候您会过来吗?”
付少成极不喜欢赵美,可是碍于赵秀以及付景瑜的面子,还是点了点头,说:“如果后日没什么事,朕下午过来一趟。”
赵秀这才真正高兴起来。
两个人闲聊了几句,见时间晚了,就分头洗漱之后睡了。付少成白日忙了一天,累了,头挨上枕头没一会儿就睡着了。赵秀却借着微弱的烛火看着他,困意抛到了九霄云外。
这裴洛洛不知道是中了什么邪,明明有尚衣监,付少成穿着的里衣却都是她亲手做的,针脚倒是一年比一年细密,赵秀借着烛火看过去,仿佛这白色的里衣幻化成裴洛洛的脸,轻蔑地冲她笑着,仿佛在嘲笑她是一个失败者。穿着宠妃做的里衣跟她躺在一张床上,这付少成简直不像话。
可惜,赵秀想多了,付少成还真没有注意自己穿的里衣是裴洛洛做的,又或者说,他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日子,他的生活,被裴洛洛渗透得太多太多,无声无息占据了每一个角落,边边角角都是她的痕迹。
赵秀叹了口气,翻了个身也闭上眼睛,想这么多有什么用,她又不能真冲进承恩殿弄死裴洛洛,与其这样,还不如跟付少成比谁活得长呢,熬死了他自己有的是机会收拾裴洛洛。赵秀现在算是想明白了,逞一时之快没有意义,笑到最后才是真的。
两个人,本应该是最亲密的两个人,虽然躺在同一张床上,却心思各异。
赵美进宫这天,赵秀早早地就起来了,让如意给自己梳洗打扮,接着兴高采烈地选衣服,她姐姐,是最喜欢漂亮的,也喜欢别人穿的漂漂亮亮的。
辰时二刻,赵美进宫了。坐着马车从西门到了嘉猷门,然后步行进了安仁殿。她衣裳华美,满头珠翠。保养得当的皮肤,白皙到透明,比那十几岁鲜灵灵的宫女还要夺目,一双大眼睛仿若璀璨的宝石一般,撒发着耀眼的光辉,真是粉面含春,顾盼生辉。众内侍偷着眼瞧了,深觉得这位比皇后要漂亮太多了。这是肯定的,当年,赵美曾经是边梁第一美人,这话,可不是骗人。要不是魏国公觉得她脾气不好,容易弑君,早就给她送后宫去了。
一进门,赵秀不等她行礼就走了下来,伸手抱住赵美,说:“阿姐,我好想你。”
赵美像以前一眼,拍了拍赵秀的后背,说:“秀啊,姐姐这不是来了吗。”
赵秀拉着赵美,坐到安仁殿的榻上,借着阳光,仔仔细细地看着自家姐姐,时光对她可真是仁慈,这么多年,她都没怎么变,皮肤光滑细嫩,一点皱纹都没有,她姐姐的日子,过得一定顺心。
赵美也看着赵秀,她的妹妹,今年还不到四十呢,比自己小上好几岁,可是,却比自己看着还要老一些,眉心那几道竖纹,一看就是经常皱眉留下的。虽然赵秀换了一身衣裳,但是整个安仁殿,弥漫着檀香味儿,她这个妹妹,没少进佛堂念经吧。
赵美对着赵秀使了个眼色,赵秀会意,挥手让众人退下,身边只有留下如意,见众内侍都走了,赵美这才开了口。
“付少成跟裴洛洛那对狗男女没少膈应你吧。”
如意在一边立着,手里端着盘子,里面放着两杯茶,听了这话,手一抖,茶水就泼出来一些,还好她端得稳,没有洒出来。
赵秀听了这话,深吸了一口气,说:“阿姐,这是安仁殿。”
赵美看了她一眼,觉得这个妹妹越发的软弱了。
“安仁殿怎么了,难道他付少成安插人了不成?”赵美语气毫不在乎,仿若这个叫付少成的男人,还是付家大宅里那个沉默寡言的庶子。
赵秀看着赵美,她姐姐这些年过得真好,还是跟以前一样的张扬、肆无忌惮,她姐夫,肯定很宠她。
“我跟你说,男人都是贱皮子,你太顺着他了,他就不把你当回事了。”赵美伸手接过如意手里的茶杯,喝了一口,接着说道,“这么多年了,他就没想过补偿你什么?合着你在付家那些年的罪都是白受的不成?你得让他知道,明白吗?知道你的苦、你的不容易。姐姐之前不就跟你说过吗。想哭,就等他来了,当着面,哭给他看。”
如意在一边,虽然眼观鼻鼻观心,但是内心狂点头,大小姐说得对啊。
“可是,我哭不出来啊。”
“有什么哭不出来的。”赵美又喝了一口茶,“你不当着他的面哭,自己背地里哭,有什么意思?我跟你说,这叫白哭。”
赵秀看着自家姐姐神采飞扬的样子,叹了口气,这话谁都会说,做起来,可是不容易。
“不会哭,会耍脾气吧。”赵美看着妹妹,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你小时候我见你也没少跟爹娘撒娇啊,怎么到大了就不会了呢?”
赵美不明白,有的人,吃软不吃硬;有的人,吃硬不吃软。而付少成,软硬不吃,他这个人,太过于凭喜好做事。所以,赵秀的一言一行,对他而言,入不了眼,进不了心,做什么都没有意义。
赵秀又叹了口气,说:“阿姐,我跟皇帝,早已经是一对怨侣了。我现在不求别的,只求瑜哥儿能顺利继位,其他的,我也不管了。”
赵美看着妹妹,点了点她的额头,说:“没志气。”
赵秀伸手抱住赵美的胳膊,把头靠在她肩膀上,说:“阿姐,你不明白。这后宫,本身就复杂,再加上又有个静妃,我除了这样,也没有其他办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