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他,收回树枝,随手一扔,那树枝便直直地插在粗壮的榆树茎上。可语叹气道:&ldo;果然,怎么勤奋都不如你,还是天分不行。&rdo;我坐在廊前的栏杆上,可语陪着我坐下来。&ldo;若是我功夫够好就好了。&rdo;他突然说。
&ldo;那时候我折了你的剑,你可生气?&rdo;
&ldo;怎么不气,气得要死。若是我功夫够好,当时就把你敲晕了拖走,也好过让你只身涉险去柳国。&rdo;
&ldo;是啊。&rdo;我淡淡地说:&ldo;若不是你弟弟,我是不用露面的。&rdo;
可语一把抱住我的肩:&ldo;不过你现在没事,这样就最好。&rdo;
&ldo;是。最好。&rdo;我抬头看天,湛蓝一片。心下有些奇怪,好像我什么时候看天,天都是这么的蓝,蓝的透彻心扉。
&ldo;可语,你可有事情要告诉我?&rdo;我扳正他的身体,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问。可语的眼睛极其漂亮,目光水润,波光潋滟,却不失英气,潇洒斯文。
可语愣了愣,勉强笑了笑:&ldo;九天,你这是怎么了?&rdo;
我的声音有些抖了。&ldo;真的没有?&rdo;我的拇指轻划着他的脸颊。男人的皮肤,不怎么滑嫩,触感却出奇地好。以前从来没有过的感觉,感到可语身上散发出来的温润气息,非常地舒服。
可语的眸子躲闪着我,&ldo;九天你的身子不好,回去歇了吧?&rdo;
我闭了闭眼睛。放下手,站起身,自嘲地笑了起来。抡起胳膊甩了自己一记耳光,可语上前抓住我的胳膊,怒道:&ldo;九天你这是干什么!&rdo;
&ldo;我要打醒我自己,我得确定我到底是个什么东西。&rdo;我冲着他呵呵地笑:&ldo;现在我清醒了,谢谢。&rdo;
&ldo;你到底发的什么疯!&rdo;可语终于忍不住了,&ldo;好玩么?这样好玩么?你从来都不肯信我,我倒是想问你,你这样折磨自己,到底是在伤谁?&rdo;
我用手撑着廊柱,手指生生扣进了木柱之中。&ldo;可语,你或许不信,疼痛对我而言,是一种非常有用的感觉。从小开始,不论是受了多大的伤,我都告诉我自己,只要还能感到疼,就说明我还活着,这是我活着的证据。所以,我只能这样让我自己保持清醒。&rdo;
可语突然一滞。双唇微抖,&ldo;九天,你……&rdo;他慌忙端起碗,&ldo;九天快喝药吧否则凉了就……&rdo;
那药,在碗中一个劲地颤抖,一圈一圈地划开,一圈一圈。
我坐在廊檐下,看着满院子的血色残枫,轻轻笑道:&ldo;可语,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你和以暖,到底谁是真正的顾照龄么?&rdo;
可语猛然抓住碗边,大半碗热气腾腾的药扣在了他的手中。他裂开嘴角,脸色苍白地笑着:&ldo;九,九天,你在说什么……&rdo;
我大笑,笑得声嘶力竭,泪流满面。
&ldo;还要装到什么时候?&rdo;看不清楚他了,眼前怎么模糊了一片。&ldo;你才是顾照龄,嗯?以暖只是你从小的一个替身……怕是从一开始就和静又商量好的,对吧……从一开始,你第一次行刺我开始就商量好的……&rdo;
&ldo;我没有!我不是,我不是!&rdo;可语抓住我的肩膀大吼,脸上突然完全没了血色,&ldo;不是,不是,九天你听我解释!&rdo;
我微笑着看着他,&ldo;解释吧。我听着。&rdo;
他却僵住了。他惊恐地看着我,却越发说不出话来。其实,根本没有好解释的。没有。
&ldo;你可知道,当初在柳国暗宫,我是真的求死。&rdo;我用手指轻轻地描画着他的五官,他那过度的惊恐而扭曲的五官:&ldo;我真的想死,那个时候死了,起码还能带着一点温情,起码那时候可语还是那个可语,起码那个时候我可以带着一点点幸福离开,起码那个时候……&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