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她说的话,石岩一个字都不信。为了这次&ldo;顺便&rdo;的见面,她破天荒地精心打扮自己,而那边厢顾皎花了十几天时间为她准备了一个surprise,怎么看都是一对心有默契的苦命鸳鸯,可歌可泣,令人感动!而他自己在其中扮演的角色,就是两人为了暗度陈仓修的那条栈道‐‐幌子罢了。
车厢里有三分之一的人已经睡着了,剩下的人也在漫天流转的星光中酝酿着睡意。就是在此种静谧的环境下,通过纸笔这两种古老的媒介,石岩和陆追源爆发了认识以来最严重的一次争吵。
&ldo;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这么气愤。&rdo;陆追源抬头望了他一眼,发现这个人眉头仍然打着结,于是继续写,&ldo;不论我的动机如何,从你的立场来说,利益没有受到损‐‐&rdo;
&ldo;失&rdo;字的一撇突然斜飞出去,石岩没让她写完,抓过笔浓墨重彩地反驳:&ldo;我觉得我受到了愚弄!!!作为你重会老情人的工具,我难道没有权利知道真相吗?!!!!&rdo;
他重重地画了一串感叹号,然后把这页纸推到陆追源面前。
&ldo;老情人&rdo;,写下这三个字之前石岩不是没有犹豫的,毕竟那个顾皎和她到底是怎么回事,他至今还蒙在鼓里。最后赌气用了这个称呼来指代顾皎,他其实是抱了陆追源能澄清一下的希望的。
但她似乎对三个字没什么异议,对着他的字迹沉思了片刻,写道:&ldo;那么,你想知道什么?&rdo;
石岩攥紧了递给他的笔,握得骨节白发,几乎把塑料的笔杆捏断。
深呼吸两口,他落了笔:&ldo;他为什么还能活着?&rdo;
研究所反复强调的五年期限,顾皎明显不符合转入疗养院的资格。
这个问题似乎直接击中了陆追源的软肋,她犹豫了许久,几番下笔又涂掉,最后写了寥寥几个字:&ldo;我去求了温老师。&rdo;
这行字写得小小的,怕被别人看到似的,很没底气的样子。
石岩冷哼一声,回道:&ldo;原来走了关系。&rdo;
&ldo;我没办法,总不能看着他去死。&rdo;陆追源满脸愧色,一笔一画地补充着,&ldo;不过,我没有花国家的钱。顾皎在疗养院里的费用,都是我自费的。&rdo;
石岩总算是知道她的工资去哪里了!虽然只是走马观花式地参观了一天,他也能明白疗养院里的生活成本有多高,再加上治疗费、人工费、安保费,由国家承担还好,要个人自费支出的话,完全就是烧钱。
他画了一串无语的&ldo;。。。。。。&rdo;给她。
几个月的相处,他当然知道她平时是怎样一个坚守原则的人。恐怕利用人情关系去求温老师想办法弄一个自费的名额,就已经让她内心备受煎熬,绝不可能再厚着脸皮占公家的便宜。所以,只能尽量缩减自己的开支,省吃俭用地供着顾皎。
石岩一想起她在生活上对自己是如何克扣的,就又心疼又生气。
图什么?图什么啊!那个姓顾的魅力就这么大?
他恨恨地写:&ldo;如果我是他,我宁愿自杀也不想拖累别人。他就是一条吸血虫。&rdo;
陆追源皱眉回:&ldo;你没有权力这么评价他。&rdo;
她的用词罕见的严厉,维护顾皎的意图十分明显。石岩看得眼睛刺痛,不想再自找不痛快,烦躁地把纸揉成一团丢进垃圾桶里。
第50章次等公民
陆追源望了一眼落进垃圾桶的纸团,不声不响地把笔收进包里,然后摸出了耳机戴上。
以往石岩有情绪的时候,她总是想方设法宽慰他,姑且不论效果这么样,至少是有那个心的。但他发现这回她似乎是不再耐烦包容他,塞上耳朵顾自己听音乐。
石岩真想告诉她:别装了,你的手机锁屏界面都还没开。
但既然人都摆了这么个懒得理你的姿势出来了,再跟她搭话也是多余。石岩年轻气盛,见她如此,脾气也上来了,看谁犟得过谁!
今天的事他一点错都没有,想让他先低头服软,没门。
两个人冷战了一路,连车上派发的晚餐都没怎么吃。
石岩故意把自己的那份转送给了前座一个大块头的女人,自己只喝了一杯柠檬水。陆追源看在眼里,嘴唇动了动,几乎说点什么,但最后却什么话都没吐出来。
他于是更加生气。往日里追着他给他填食物、唯恐他不长肉的人是谁?为了一个说不得的顾皎,这就不管他饿不饿肚子了。
差别待遇就是这么明显!
回程已经天黑,为求稳妥,大巴比来时放慢了速度,本来按照组织方的估算,大约晚上十点能回到研究所。
前提是,他们没有遇到那场意外的话。
在离研究所仅有20公里的高速公路上,大巴突然停了下来。
车子熄火,浩瀚星空霎那间消失了。
车抛锚了?遇到交通管制了?
驾驶室是独立的,乘客们完全不知道外面出了什么情况。一片茫然中,司机镇定的声音在车载广播中响起:&ldo;前方一辆货车发生了侧翻,货物都散落在路上。交警应该很快能到现场清理,请大家稍安勿躁。&rdo;
片刻后警车呼啸而至,似乎来了很多人。
车祸很严重吧?众人互相悄悄议论,说,大概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