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舶一路向北,在昼夜连接中,常鹰在甲板上拿指甲划刻下一横。
感受着转凉的天气,常鹰轻叹道:“快到了”
此时正值初春,又在河上,难免凉风阵阵。
唐冠也在外多披上了一层衣物,这一路大船时走时停,也曾靠岸转运。
当路遇繁华要镇时,他与小七也按耐不住,下船观望。
“常大哥,这是到哪了?”
常鹰四顾一下,说道:“昨日过了板潴,已在广通渠上”
唐冠心微微跳了一下,终究是到了,想起了裴炎那番话,不由楞楞坐下。
将近两个月的航程,从初春直至如今,天空逐渐阴暗起来。
就在唐冠沉思之际,一点冰凉打在脸上。
唐冠仰头望了望,“常大哥,回舱吧,下雨了”
“不碍,春雨下不大”常鹰不理会他,立在甲板之上,望着把守四方的甲士,微微摇头。
这些甲士大多身材瘦弱,有些业已年迈,是老弱残兵,舱中披弓环刀的才是正经押运官兵。
“常侍卫,小郎君,要到长安了”
一人走上前来说道,正是这批官兵中的首领。
常鹰拱手道:“将军,一路有劳了”
这人慌忙摆摆手道:“我这不入流的品级,哪敢叫什么将军”
常鹰咧嘴一笑,回望向江岸道:“今日可能够下锚?”
那押粮官望了望天色,点头道:“入了黄河,过了这渠,马上就到洛阳了,约摸再有两三个时辰”
“未时”唐冠听到这个时间念叨了一句。
与此同时,心口轻轻悸动了一下,常鹰拉起唐冠道:“回舱吧”
唐冠点点头与常鹰一道回到舱中。
舱中陈允升此时坐立不安,小七望着他这幅模样偷偷窃笑。
见到唐冠常鹰回舱,起身道:“冠哥,要到了吗?”
唐冠微微点头,陈允升却喃喃道:“大限过了,大限过了”
常鹰也面色微变,他知道天后的百日大限,此时已经逾期三日,一路上他与唐冠也熟络起来,安慰道:“御史,小郎君身有大才,只要安全抵达,便是大功一件”
陈允升这才消停下来,想起了裴炎所交付的那封书信,他曾几度按耐不住拆开来看,他万万没想到当时因为自己不想赴任扬州,想到了举贤唐冠,可这一路经历比那赴任又凶险几分。
真可谓是得不偿失,不过好在如今已要安然抵达,望了望唐冠道:“去病,到了长安,一定要慎言笃行知道吗?”
“伯伯放心,去病心中有数”虽然唐冠心中也略感不安,但他却没有陈允升这般焦躁,毕竟他可是怀着另一番心态来见那女人的。
一时间几人默默不语,除了小七不时絮叨两句,唐冠与陈允升各怀心思,沉吟不止。
时间悄然划过,大船做出了最后的冲刺,扬起风帆,底下趟子手也卖力划起大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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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锚!”
“哐!”一阵摇晃,舱内几人抬起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