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炎静静盯着两个将军,大汉望了他一眼,不敢直视,缓缓后退一步。
那面带病态的瘦弱将军,捂嘴咳嗽几声。
“咳。。。咳。。。”
“是来俊臣,还是她?”
“咳。。咳。。来老倌还使唤不动我们。。咳”
他边咳嗽边回话,裴炎却不以为意,闻言微微摇头。
大汉似乎以那病将马首是瞻,二人对话,他在一旁默不作声。
裴炎斑白鬓角耸动一下,伸出手轻轻逐一拂了下桌上匣子,这才开口道:“她有什么话说吗?”
“咳。。咳。。。青鹅。”
瘦弱将军不知是得了什么病,三两句话便一阵急咳,那大汉见状慌忙上前扶住,却被他轻轻推开。
“老相公,我们也是迫不得已!”
“铁牛!”瘦弱将军眉头一皱,大汉瞬间不敢多言。
“青鹅?哈哈哈哈。”裴炎听到这二字仰头大笑起来。
“桌上这几颗人头,她现在对老夫说青鹅!”
“哈哈哈哈!”裴炎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好玩的事情,除了与唐冠相处的几天外,第一次这样放声大笑。
可这笑却满是落寞,比起他不费一兵一卒大破扬州城时更加落寞。
“老相公!”铁牛看他这副模样,心下不忍,再次出声。
那瘦弱将军从怀中掏出一粒药丸放入口中,苍白的脸se有了一丝血se。
裴炎笑声渐渐止歇,两人默默不语。
裴炎望了望自己身上袍子,缓缓解了下来。
“老朽一介书生,却把这甲胄披了一生,当真可笑。”
裴炎一边说一边解下身上战甲。
铁牛睁大眼睛望着他,双目红了起来。
那病态将军也一阵动容。
“大哥!”
铁牛刚刚出声,便被那将军挥手打断。
裴炎卸的很慢,像是有些恋恋不舍,又像是在卸下一份沉甸甸的荣耀。
染血的陈年袍子,缝缝补补伴了一生,上面有外族的,也有同袍的。
“咣当。”甲胄掉落在地上,裴炎将自己的战袍小心折起放入怀中。
随即如释重负一般坐了下来,说道:“动手吧。”
“老相公!”铁牛粗大眉头皱起,脸上满是挣扎。
病将见状沉吟不止,良久后抱拳道:“老相公,我等身不由己,得罪了。”
裴炎微笑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