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两个月不到的时间,乐可儿从越来越少地说话变成了不再说话,从越来越少地出门变成了不出门。
丰泽因为她这样的行为,顺理成章地没收了乐可儿的手机,没收了银行卡、身份证和钥匙。乐可儿就像个木偶一样在家里吃饭、洗澡、睡觉。如此反复,日复一日。
这种状态持续了一个星期,任丰泽怎么打骂,怎么哭泣,怎么求饶,怎么自残,乐可儿都不再说一句话了。
独角戏终于演不下去了,有一天中午,丰泽把身份证还给了乐可儿,笑着对她说:“你走吧。”
乐可儿接过身份证,惶恐地、期待地、诧异地,甚至不敢相信地问:“真的吗?”
丰泽轻轻地点了点头为乐可儿开了门:“真的,但是其他东西我是不会还给你的。”
所有的一切乐可儿都已经不想要了,所有的衣服、化妆品、家庭用具她都不想要了,只想要自由的呼吸,享受没有丰泽的世界。
乐可儿双手紧紧地握着自己的身份证,甚至怀着感激,就要走出了家门。
谁知道乐可儿刚迈出家门一步,丰泽就歇斯底里地拉着乐可儿的头发,把她给拽了回来:“你这个婊子就这么想离开我吗?”
一顿15分钟的暴打,乐可儿没有哭、没有闹,双手紧紧地护着自己的身份证,目光呆滞地看着门口。终于丰泽打累了,停下来问:“你还走吗?”
乐可儿已经没有了任何情绪,眼神空洞地看着丰泽:“我可以走了吗?”
一句回问,换来的又是一顿暴打。这一次更加用力,但乐可儿还是毫无反应,任凭脸上已经红肿发紫,只是满怀希望地望着那扇好像永远走不出的家门。10分钟的时间像一个世纪一样,耳边终于传来了丰泽温柔的声音:“你还走吗?”
乐可儿目光呆滞地望着他:“我可以走了吗?”
丰泽没有答话,号啕大哭地扇了自己几十个耳光,猛地冲进厨房,拿了把菜刀架在乐可儿的脖子上:“你走我就杀了你,然后杀了自己。”
乐可儿并没有为之所动,也许没有反应过来,仍旧愣愣地问:“那我现在可以走了吗?”
毕竟自由离自己只有5米的距离了。
丰泽:“如果你为了离开我连命都不要了,那你就走啊!你走啊!”
乐可儿一步一步往家门口颠去,菜刀的刀刃已经深深地印在了乐可儿脖子上的皮肤里,但是她始终没有停下脚步,没有回头,坚定地朝家门口走去。
8
那天夜里,我的房门被敲响。我睡眼蒙眬地打开门,看见穿着睡衣光着脚满脸淤血的乐可儿,我差点以为丧尸已经占领了这个世界。
我给乐可儿倒了杯热水,问她什么情况,乐可儿只是呆呆地给我来了一句,让我一个人静一静。此情此景我也没敢吭声,躲在房间里连呼吸都不敢太用力。几个小时之后终于传来了乐可儿的号啕大哭,我急忙冲出房间安慰她,她边哭边笑地告诉我事情的一切经过。
我说:“这事你得报警!再怎么样也得把行李要回来,让他补贴个医药费。”
乐可儿说:“不用了,衣服可以买新的,银行卡可以补办,我这辈子再也不想见到那个人了!”
我说:“你别怕,我有个朋友是做警察的,你这情况肯定能把东西要回来,而且保证他不再烦你。”
乐可儿流着泪大吼着:“不用了不用了,东西我不要了,都不要了。衣服、香水、鞋子、手表,我都不要了。我再也不想听到他的声音,再也不想看见这个人,再也不想靠近他一点点,再也不想跟他有任何的瓜葛了!”
那晚我本来想把她安顿到茶米家里,毕竟我家一个男人两只猫,实在不适合空手入住的女子,茶米的家里可是常备女性生活用品。
但是想来一个身无分文穿着睡衣光着脚没有手机的女孩,能从黄浦区来到我这静安区的家里,其疲惫可谓不堪言喻。那晚我把床让给了乐可儿,让她在我家住了一夜。第二天让她穿上我的运动服,才带她去了茶米家里。
两天后,乐可儿问茶米借了2000元钱路费,在ZARA随意买了一身衣服和一张机票就回了广州。
后来据说丰泽疯了一样地寻找乐可儿的消息,也曾经联系上过乐可儿,又哭又求。乐可儿的电话号码、微信号换了又换,微博删了个精光,至今没有再和上海当年圈子里的任何人联系过。
9
我们不得不承认爱和占有欲就像孪生兄弟,在爱情里始终并驾齐驱,保持着微妙的平衡。
平衡轻微的失调,我们可以笑着坦然将它调整回去,可当平衡严重失调,那就又是一段不堪的回忆。
爱的时候回忆满是温馨动人,当占有欲布满了那段记忆,所带来的伤痛就是深入骨髓。不想流泪的时候,我们止不住回忆;想回忆的时候,伤痕侵袭过的美好变得一片狼藉。
雨水打湿的地面总会干涸,深刻见骨的伤口总会愈合,世界从来都不曾让人绝望。
该过去的总会过去,十年之后只不过是一场笑谈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