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见空自然地拿过李槐那杯喝了起来,李槐瞪着他,他放下杯子奇怪道:“不是给我的吗?”许轻言:“……”她只好又起身去要了杯水。见梁见空又加了勺辣酱,李槐看一眼都忍不住冒汗:“哥,你胃受得了么,老吃这么辣。”“死不了。”梁见空淡淡道。医生的天性让许轻言本能地想劝诫一句,但想想他一身的伤,小病小痛根本算不上什么。梁见空右手摸了摸下巴,话头调转到许轻言身上:“许医生,你知道我身上最大的伤疤在哪吗?”许轻言恰好想着他那一身的伤,头脑中的有心之人,悄悄抬头。许轻言没有想那么多,她只是再次惊讶于梁见空所处世界的凶残。“你很惊讶?”许轻言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你们都不怕死?”“怕。”梁见空说着怕,但看他的表情实在看不出任何恐惧。“二哥,你以前不是说自己从不怕死吗?”李槐挺乐于拆自家二哥的台,想着二哥过去的狠劲,实在看不出怕死。“我也怕。”梁见空淡定地拿过水杯,晃了晃,“不过,不是有医生么,比如像许医生,会救我的。”许轻言顿时呼吸一窒。沈月初那时总是大伤小伤,许轻言看不下去的时候会骂他早死早超生,省得祸害社会。他笑得完全没当回事,怂恿她说,你别学什么琴了,学医吧,这样,我的命就交给你了。不径相同,却深深刺到了她心里最痛的地方。许轻言久久无法言语,梁见空挑眉道:“难道不是吗?”许轻言清楚地记得,当初她是怎么回他的。她气得把医药箱丢到他怀里,说,我不是神仙,你想死,谁都拦不住。许轻言垂下眼,放下所有情绪,有点冷淡地回道:“梁二爷高估我了。”李槐皱着眉,还是一脸想不通:“姐,你以前有学过音乐吧,后来为什么转学医了?”许轻言看着这个还算是男生的年轻人,他一脸真挚,她不由耐下心说:“我的音乐,我的钢琴,需要用生命去感受,但有一天,我突然发现,我已经没有办法再去感受生命,感受音乐,我拿什么去弹?”梁见空静默片刻,不赞同道:“生命处处有希望,你太悲观了。”许轻言没去辩驳,对于看惯生死,甚至生死置之度外的人而言,无所谓生命。梁见空见许轻言未把他的话当回事,想了想,说:“换句话说,活着,总会有希望。许医生,听我一句,活在过去的人永远没有未来。”许轻言倔强地偏过头,略显凉薄地说:“我不需要。”ark“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走吧。”许轻言在他身后保持一米距离,梁见空站在路口侧过身等她,阿豹和ark对视一眼,二爷今日当真好心情。李槐拿出四张票,分给许轻言一张:“这张在a区,视野比较好,二哥,你反正听不太懂……”“就更需要在a区仔细听。”梁见空一把抓过李槐手里的票。“……”李槐捏着手里剩下的c区票,看着自家二哥,竟是无言以对。场内已经有不少观众入席,许轻言和梁见空是豪包,就2人座,阿豹和ark在他们一前一后。梁见空已经安然坐下,斜靠在沙发椅上,进场前他拿了宣传册,趁着空挡欣赏起来。许轻言左右环顾,不太确定的样子。梁见空抬头,见她一脸犹疑,问道:“怎么?”剧场里光线隐晦,她看不清梁见空的表情,但听他毫无异样的语气,许轻言只好尽量隔开一段距离坐下。过了会,梁见空抚着下巴,似是想到什么,突然轻笑出声。许轻言不由朝他看去。梁见空目视前方,语气凉凉的:“若是觉得不方便,你可以先走。”许轻言当下心中警铃大作,他这么说,她反倒不敢轻举妄动。他微微侧过脸,漆黑的瞳孔透着冷光,勾了勾唇角,缓缓道:“有个旧友对钢琴很着迷,他总唠叨学着听一些高雅音乐能陶冶情操,我觉得有些道理。我们家老大喜欢数钱,三妹,就像老四说的,只会霸道打扮抢男友,只有老四是正经大学生,还是学音乐的,很给家里长脸。我嘛,附庸风雅一把,许医生若是觉得我低俗粗鄙,不愿与我同坐,我也能理解。”“我不是这个意思。”许轻言蹙眉。梁见空闻言并不作声,等着她把话说完。许轻言思量再三,决定应该把话说清楚:“我认为,你我不应该有过多牵扯,就像你说的,不再出现在对方面前。”周边入场的观众渐多,李槐探着脑袋,找到他们,打了个招呼,随后又与身边的朋友坐了回去。这一打岔,梁见空没有马上开口,许轻言她心里不是不紧张,可她知道话一出口,覆水难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