朐施然明显不高兴,但还是停下了步子。
&ldo;他今天刚做完化疗,很累。&rdo;苏慎话里有话的样子。
朐施然哼了一声,走到沙发边上,一下子翘着二郎腿坐下了。
他没避讳屋里还有一个装睡的人,直接对苏慎说:&ldo;警察是不是去过你们学校了?&rdo;
&ldo;我怎么知道。&rdo;苏慎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一副不想跟朐施然沟通的样子。
朐施然没戳穿他,继续说:&ldo;其实知道凶手的感觉很差劲,明明知道答案,还得从头开始引导着一帮子傻逼警察慢慢从错的那条线儿查起来,真傻逼。&rdo;
苏慎没说话。事实上,朐施然能知道真凶,还得拜他所赐。
不愿意透露姓名的狠心路人苏先生。
&ldo;只希望你们别在周倩男朋友那条线索上越走越远,&rdo;苏慎促狭地一笑,&ldo;希望你们能尽快从罗明明那里找到破绽。&rdo;
朐施然和他针锋相对,&ldo;你要是愿意站出来做个污点证人,我也不用带领着一群傻逼警察当没头苍蝇了。&rdo;
&ldo;可是,我们的目的不是真凶。&rdo;苏慎回头看了一眼病床。
胡宇然蒙在被子里边一动都不敢动。
&ldo;我有信心这回能把事态扩大,只要一步一步地领着大家按照我的线索走。&rdo;朐施然眯了眯眼睛,&ldo;原先&lso;他们&rso;太谨慎了,下手的都是些孤儿小乞丐,无父无母没人在乎,即便查出来估计不用费劲儿都能压下去,这回这个小女孩儿不一样,这是头一个父母有一定社会地位有一定话语权的小孩儿,人们的想法大多是这样,涉及权利对有一定地位的民众的欺压,会引起普遍的众怒,人们能从里边看到作为民众的被支配和渺小,他们会觉得无能为力,会觉得绝望,会去想就连看似社会地位挺高的人们尚且对这些权利倾轧无能为力,联想到自己就会更叫义愤填膺。公众的物伤其类,大致如此。所以&lso;他们&rso;铁定会吃亏。&rdo;
苏慎听朐施然这么冷静地分析,突然有一种很愤怒的情绪亟待发泄。
利用大众的心理去不顾无辜达成自己的目的。
大众也不是无辜的。
大家一块儿在恶心的泥潭里挣扎。
但事实上,他自己也是这么个想法,自己在心里偷偷想和听别人冷血地说出来,是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他觉得恶心。
朐施然恶心,他自己更恶心。
但是,这是单纯的恶心。没有罪恶感。
即便是再重来一次,他也会见死不救。因为只有见死不救,他们才可以凭借这个契机,慢慢地扳倒敌人。
有时候想起来这些年的所做所为,苏慎自己都想吐,也同样不是因为罪恶感。
没有罪恶感源于没道德意识,这是一个人最本身性格上的缺陷。冷漠扎根在基因里,改不了抹不掉。
&ldo;你真让人恶心。&rdo;苏慎端方斯文地笑。
&ldo;你也是。&rdo;朐施然亲切地回应他。
病床上的被子轻轻地颤抖着。
苏慎一直赖着不走,一杯接一杯地喝水。
朐施然像是知道他什么想法,也不动声色地跟着耗。
胡宇然窝在被子里,昏昏沉沉的但又不敢睡觉。
直到耗到朐施然的手机铃声在病房里炸开,胡宇然才松了一口气。
朐施然接起电话&ldo;嗯&rdo;了几声,问:&ldo;你们二头儿呢?&rdo;
&ldo;联系不上?&rdo;
&ldo;我马上回去。&rdo;
讲完电话之后瞪了苏慎一眼,站起来风风火火地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