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青青听了保姆大姐的话很是欣慰,面面是保姆大姐看着长大的,俩人相处得不错,感情非常好,王青青叫保姆“大姐”,面面就跟着叫“大姨”。
本就是家里雇佣的保姆,关系又亲近,面面让她每日接送,就算一分钱不给,也是说得过去的,但王青青教导过面面,不管对任何人都不应一味索取,在别人为你付出的时候,要懂得回报对方。
保姆大姐或许是到了更年期,经常觉着自己心慌气短,西医看不出什么病症,中医说她阴虚火旺,建议经常食补红枣莲子银耳羹。
王青青最腻歪吃燕窝银耳这种黏糊糊的东西,红枣银耳莲子羹做出来她是从来不吃的,主家不吃,保姆大姐是个讲究人,就不好意思经常做这个汤羹,自己买了食材也是偶尔才做一次。
面面肯定是注意到了这个小细节,他给保姆大姐的这几百块钱,除了交通补助之外,也有给她补点小费的意思。
若他简单直白地跟保姆大姐说,这几百块钱是因为让她多干活儿了才给的,大姐必然不肯收,
现在面面把这点儿小费裹上了一层温情的外衣,保姆大姐就愿意接受并且心怀感激,在为人处世之道这方面,面面已经悟得其中几分精髓了。
王青青对教养面面一向上心,自打一离婚她就忙着创业,家里有保姆,梅妈妈也说过若忙不过来就把面面送到她那去,虽然有人帮着带,王青青也没把面面一甩了之,她走哪儿就把孩子带到哪儿。
带着小孩子出门自然很麻烦,但也能快速发现问题并纠正,再说孩子见天儿跟着她,待人接物说话办事儿都能学个大差不离。
王青青的性子就不是会溺爱孩子的那一款,况且她又不是孩子真正的亲妈,教育孩子时自然带了三分置身事外的理性,孩子犯错了就罚,表现好了就褒奖,这么一来倒是正好,面面比起同龄的孩子来,表现很是出挑。
才开学一个月,班主任就认命了他当班长,进行电话家访时对着王青青感慨了一通:“我参加工作也有七八年了,还从来没有带过像面面这么灵泛的学生,这孩子不但智商高,情商也不低,这么点儿的年纪就知道用‘打一巴掌再给个甜枣’的手段对付班里那几个捣蛋鬼了,手段老道的都不像个六七岁的孩子,面面妈妈你把你教育孩子的经验总结一下,开家长会的时候也提点提点咱们班其他家长。”
期末开家长会,老师果然让王青青上台讲述自己教育孩子的成功经验,面面也就此成了一三班其他家长们口中“别人家的孩子”。
一年级下学期的入队仪式上,学校就让他兼任了一年级的中队长,等他上了四年级,就打破了他们学校毕业班学生担任少先部大队长的传统,带上了三道杠。
面面又是当班长又是大队长,学业也相当出色,对比一下优秀的面面,钢镚儿就让刘明华愁白了头:“今年就要中考了,这孩子的成绩一塌糊涂,课也补了,心也谈了,打也打过,骂也骂过,他一点儿长进都没有,我真是一点儿办法都没有,青青,你说钢镚儿这孩子的问题到底出在哪儿?”
困兽一样团团乱转的刘明华让面面觉得很是看不上眼,在他有生以来的记忆中,妈妈从来都没有这样挫败又无助的时候,跟随时随地都气定神闲的妈妈比起来,刘明华简直一无是处。
人类都有慕强心理,尤其是心智没有发育成熟的少年儿童,父母两人中他们更容易对强大的那一方产生崇拜的情绪并试图模仿,面面也不例外,他暗暗啧了一声对刘明华的惶惶然不知所措表达了鄙夷,接着就学着王青青的样子,在脸上摆出一副感同身受的凝重之色来。
“我长期不跟孩子生活在一起,问题出在哪里,我也判断不出来。”王青青对刘明华的烦恼一推二五六:“要不,你看钢镚儿跟谁走得近,侧面探听一下?这年纪的孩子多半都叛逆,不愿意跟父母老师交流,跟同学朋友倒是说得来。”
“他哪有走得近的朋友。”刘明华叹气:“上了这么多年学,没见他去同学家玩儿过,也没见他把哪个同学朋友带回家来过。”
王青青听了刘明华的话只想发笑,当年刘明华送钢镚儿入学时还盼着他能在那私立学校里结下自己第一张人脉关系网呢,照现在这情形看来,如意算盘估计全都落了空,也不知道刘明华心里是个什么滋味。
“要我说你也是多虑了,孩子成绩差又能差到哪里去,他奶奶不是说钢镚儿他们学校的毕业生考取市重点高中的比例是九成吗?这么高的上线率,钢镚儿又聪明,不至于考不上,等上了重点高中就好了。”王青青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男孩子懂事儿晚,等上了高中就知道好好学了。”
钢镚儿就是剩下那一成上不了线的,别说本市的四大重点高中了,连普高都够呛能考上,看一眼旁边儿挖着甜品乖巧听大人谈话的面面,再想想楞头楞脑只会跟他对着干的钢镚儿,刘明华深悔当年前妻因为孩子教育问题跟老娘发生矛盾的时候,自己没有坚决站在老婆这一边儿。
他娘蔡玉珍哪儿是帮他带孩子,整个毁孩子来了,自己当年没长歪,估计得多亏他爷爷奶奶都长寿,没让他早早就落到老娘手里去。
刘明华心里的苦楚都没法说,突然这家伙灵机一动自以为想出了一个绝妙好主意,他两眼亮晶晶地对着王青青开口了:“青青,你看你把面面教得多好,教养孩子这一点儿,咱妈是真不如你,不如让钢镚儿住到你那儿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