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包围圈没有对玉纤阿打开。
玉纤阿向外奔时,一支利箭射向她。幸而是卫士们不让路,也不动手杀她,只让她无法出去,那支射向她的利箭才让玉纤阿后退两步躲了开。声音细微,箭头刺入玉纤阿身前两步的土地上。玉纤阿苍白着脸抬目,见帷帐飞扬,帐中一女子手持弓,搭箭直面她。
是楚宁晰!
被卫士们护在容车中的楚宁晰!
玉纤阿这时才真正看清了楚国这位王女的面容,眉尾细长,目中带些傲慢。这位王女容貌自然是好,脸部线条流畅十分,除了貌美,她更带了几分英朗明快之气。她手持弓面对玉纤阿时,眼睛也眯起,冷冽十分地打量着这位柔弱无比的女郎‐‐
身段窈窕,婀娜,是那类郎君都会喜欢的样子。
一张脸也是花容月貌,楚楚动人,是那类极易让郎君生出保护欲的相貌。
当玉纤阿妙盈盈抬目看人时,眼中织愁,长发凌乱,这样梨花带雨、一推就倒的柔弱相貌,是楚宁晰生平最不屑的。这样一朵娇弱的花,如何能在这乱世生存下去?靠男人的保护么?
楚宁晰心中玩味,想我倒要看看谁能保护你。
她再搭弓,第二支箭向玉纤阿射了过去。
玉纤阿转身就跑向那边刀剑相围的范翕方向。
范翕眼睛被粉末所伤,看不清眼前人,他听声辨位,仍与这些人厮杀。不管这些人如何在耳边诱他投降,不管他身上再添了多少伤,他都丝毫没有搭理这些人的意思。只是刀剑争鸣中,范翕忽听到女郎的喘息声、奔来的脚步声。
他听到玉纤阿的颤声:&ldo;公子、公子……&rdo;
范翕心里顿时又气又感动。都让她走了,她为何又回来了?他最不喜欢这样拖拖拉拉拖他后腿的人了!他眼睛都看不见了,只会更麻烦啊!
范翕伸手,抱住了重新奔回他身边的玉纤阿。范翕正要温柔地宽慰她说不必与自己同生共死,就听玉纤阿飞快地质疑:&ldo;公子,你不是说他们不会杀我么?那位王女拿箭对着我,我根本跑不出去啊。&rdo;
范翕:&ldo;……&rdo;
他道:&ldo;你是因为逃不出去才重新回我身边的?不是因为担心我,舍不得我么?&rdo;
玉纤阿高声:&ldo;公子小心刀!&rdo;
看范翕躲过了,她才道:&ldo;公子你说什么傻话?我又不会武功,留在这里危机重重。我若是能走,何必留在这里?&rdo;
范翕的脸沉下去了:&ldo;……&rdo;
玉纤阿观察着四周情况,她看范翕衣襟被血染红,四周卫士却仍不放过他们。她焦声:&ldo;公子,我们就在这里等人援助么?&rdo;
答案自然是不。
范翕的大部分兵马耗在越国,曾先生等人在边界,虽泉安已用最快速度调兵,但现在此地,就是没有兵马。是以范翕只能走,不能硬抗。若非玉纤阿在,范翕都想自投罗网,看楚宁晰想对他做什么。但是有玉纤阿在,范翕自然不会让玉纤阿陪自己一起吃牢狱之灾……
打斗中,范翕抓紧时间与玉纤阿说:&ldo;玉儿,我眼睛看不见了,你看周围哪处有马,可让我们冲出去……&rdo;
玉纤阿先听他说他看不见,心跳猛快。她勉强让自己心神稳住不要去看他,听范翕的话判断着。她手出了汗,因压力而唇色苍白。她怯声:&ldo;马、马……我看到了,可是,可是那是驾着容车的马,楚国王女就在车上啊。&rdo;
范翕勾唇。
目中浮起一丝嘲弄狠厉色。
他说:&ldo;那也无妨。你告诉我方位便是。&rdo;
‐‐
范翕身上刀剑所砍到的伤口越来越多,血越流越汹涌。玉纤阿被他抱在怀里,看到他身上的伤,她焦急无比,拼力想办法,却绝望地发现她在这时一点用都没有。
玉纤阿贴着范翕胸口的心跳加快。
范翕以为她害怕,他还抽空垂目,温声安抚她:&ldo;别害怕,他们不会伤到你的。&rdo;
玉纤阿急声:&ldo;公子别与我说话了,别管我了!公子小心敌人!&rdo;
人仰马翻!
范翕何其强悍,让楚宁晰震怒不已。这个人带了一个柔弱的不会武功的小女子,竟能在她的杀戮圈下突围!不管身上受了多少伤,范翕立在人中,都恍然无事一样。他怀里那小女子也可恨!范翕伤了眼,却全看那女郎的指示,才能在乱糟糟的刀剑中辨明方向。
范翕厉害。
他岿然不动之势,压根没有受人所累的样子。他怀里还带着一个女郎,然卫士们围着他,自己的人不断死伤,却见范翕还是长身而立,众人心中兀自骇然。恍惚中,玉纤阿仰头看他,见他雪白面上沾血,双目灰扑扑的却染着血光。他持着剑立在一地尸体中,像是从地狱行出的恶魔般。
玉冠博带,长袍血步。腰腹间汩汩渗血,他全然无惧,面色越白,气势却好像越强。范翕一步步向前走,卫士一步步后退。
这处地简直如人间炼狱一般,卫士们看着范翕的眼神,都由一开始的势在必得,变得惊惧十分。
然后范翕砍断了缰绳,将楚宁晰从车中拽下。楚宁晰惨叫,范翕抬手就捏断了她的手骨,楚宁晰面色一下子白得似要晕厥。玉纤阿看着都害怕,见范翕分明是想挟持楚宁晰,亏得楚宁晰忍着痛不屈服,她身边的卫士们扑来,范翕才住了手。但范翕抢了楚宁晰的马,二人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