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妄言一口气说完了这个故事,端起杯子喝了口水。
两个人都沉浸在故事里许久没有说话。
韦长歌长长地舒了口气,低声道:“这故事真不错。”
苏妄言道:“是啊。我也一直以为这只是个故事。直到那天晚上,我才明白原来真有其事。”
“所以你连夜去了那个小镇?”
“嗯,我那时也没什么把握,只好走一步算一步。”
韦长歌笑着凝眸望向他,柔声道:“辛苦你了。”
苏妄言咳了两声,忙低头喝水。
韦长歌笑得愈加高兴,过了片刻,道:“对了,你去了之后又怎么样?”
苏妄言正不自在,闻言松了口气,有些饶舌的讲起自己这半个月的经历来。
“那天我给你留了张字条,跟着便连夜起程。赶到了三省交界处。一开始,我不知道三叔说的究竟是什么地方,只好在三省交界的地方到处打听,一连好几天,一点进展都没有,我几乎就要怀疑那真的只是一个故事了。没办法,只好放出风声,说要请一个杀手帮忙对付仇家。可来了好几个人,都只是普通的江湖客。就在我一筹莫展的时候,有个老头找到了我。”苏妄言想了想,又道:“其实,说是他找上我也不对。”
那时侯苏妄言是在一个小茶馆里,那一带像这样的小茶馆极多,茶馆里说书、唱戏,以及各类小点一应俱全,当地人常常聚在这样的茶馆里谈天说地。给两文钱要上一杯茶就能坐一整天。
苏妄言送走了一个三流剑客,又走回茶馆里坐下。想到时间紧迫,寻找刀客家族的事又毫无头绪,不禁长长叹了口气。就在这个时候,旁边有人道:“你要找杀手?”
苏妄言忙回头看了看,说话的是隔壁一桌坐着的一个老头,那老头桌上放了一面“铁口神断”的旗子,是个测字先生。苏妄言已经连碰了好几次钉子,再加上看那老头衣着朴素、目光浑浊,不像是会武功的样子,还以为是江湖术士在招揽生意。因此回答得也就不太起劲。
他点了点头,说了声:“是啊。”就又低头凝思。
那老头问:“找到了么?”
苏妄言苦笑了一下,摇头道:“没有。”
那老头道:“我看你今天已经送走了好几个杀手了,难道这些人里就一个合适的都没有么?”
苏妄言又摇了摇头:“他们不行。”
那老头居然又问:“为什么不行?”
苏妄言有点诧异,他看那老头不断发问,倒像是别有用意,因此他提起精神,正色回答:“我要找的,是真正的高手。”
那老头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苏妄言看看他的脸色,转身叫来小二,上了一壶上好的龙井,自己亲自给那老头端了过去。
苏妄言在他对面坐下,客客气气地道:“这位前辈,我也不瞒你,不是我挑剔,实在是对手太厉害!这件事,不成功便成仁,关系着我一家上上下下的性命,半点都马虎不得。唉,我也是被逼上了绝路,不得已,才想到这个法子,可惜……您老人家见多识广,可有什么指教么?”
那老头呵呵一笑:“年轻人倒挺会说话的。这种地方,你哪找得到真正的高手?好,我看你也是有心人,跟我来吧!”
说着拿了自己的东西就往外走。苏妄言忙掏出一锭碎银扔在桌上,追着出了门。那老头带着他出了小镇,一路向南,走了十来里路,七拐八拐的,竟越走越僻静。又过了小半个时辰,两人已在人迹不至的深山里了。
那老头指着山上道:“那上面有一座小屋,你去吧,把你的事说给那屋子里的人听,他自然会帮你杀掉你的对头。要是问起来,你就说是老四介绍的。”
苏妄言大喜,拱手为礼,立刻上了山。
果然走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前面便见了一间小屋。他敲了敲门,里面出来一个中年人,苏妄言忙按那老头教的话都说了一遍。
那中年人笑道:“原来是四叔叫你来的,我行七,你叫我老七就行了。”
苏妄言也笑道:“七兄。”
那中年人虽然身材健硕,虎背熊腰,却也不是练过功夫的,苏妄言心头诧异,笑着问:“原来四叔说的高手就是阁下?”
老七摆了摆手,道:“你等一下。”说着,拿出一只竹管吹起来。他吹的是一支古怪的小调,那声音虽然不大,但在这深山里,却意外的传得远。苏妄言站在一边,心头砰砰直跳,听他们相互以辈分相称,多半便是三叔所说的刀客家族了,据说一代人只有一个刀客,不知道一会儿出来的会不会就是吴钩?!
一首小调吹完,便听得沙沙的脚步声。苏妄言越发紧张,额上已细细的渗出汗来。
五桃源
从林中走出来的却是一个十八九岁的青年。
那青年身后背一把长刀,中等身材,长相平实,并无甚特别之处。但仔细看看,就发现他走路姿势有些怪异——这青年的左脚竟是跛的!
苏妄言失望之余,竟也略有些松了口气的感觉。
那青年叫阿渝。老七把苏妄言请到屋里坐下,把事情跟阿渝说了一遍。阿渝坐在角落里,一直默不做声,只是间或点个头。
老七跟阿渝说完了,转向苏妄言道:“不知道四叔跟公子说了没有,要阿渝出手,价钱可不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