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珉风子的衬托下,青玹门显得可惜又可怜。
珉风子缓缓抬起头,露出一张沧桑的皱纹脸,努力辨认了一下,嘲讽般地笑了一下:“谁还能比得上您啊,就这几百年光景,从金丹一路突破到合体期,大气运之子啊!”他说到最后,声音激动,整个人不由得颤抖了起来,满眼都是羡慕、嫉妒与不甘。
命运何其讽刺啊!数百年前他珉风子达成出窍境界,何等风光!哪知竟一直停滞于此再无半分长进!而眼前这个人,同样是这数百年时间!他如今已是合体期!合体期!合体期!珉风子的模样老得不成样子了,他南官还是这般年少风流的模样!岁月何其不公啊!为何独独眷顾此人!而不肯让他人能留住一二分青春!这叫人如何不嫉妒!如何能甘心哪!
珉风子顿时从死气沉沉的状态爬出来,猛地站起身,紧紧地扣着牢门,面上渐渐带上了几分歇斯底里:“怎么!三河真人来,是为了看我笑话的?是啊是啊!我珉风子几百年都没有长进,如今又与魔修为伍,德行败坏,为世人所不齿了!”
南官目无表情地看着他,听他翻来覆去叫着自己的无能,喊着自己的不堪,自己把自己骂了个狗血淋头、体无完肤。等他说得口干舌燥,呼哧呼哧喘着粗气,瞪圆了混浊的眼盯着南官,南官才轻轻地扯了扯嘴角,悠悠地道:“开山派掌门倒是很有自知之明。”
珉风子继续喘着粗气瞪他。
“大气运之子?”南官缓缓地念着这五个字,骤然冷笑:“呵!搞笑!”
珉风子被他惊了一下,整个人呆滞了一下,心中突然生出了几分惧意。
南官语气里带了几分漫不经心,可脸色却冷峻得很:“气运啊,多么可笑的东西……当初是谁开始说我是气运之子来着?确实有人因为这个名头畏惧于我,想扶持我,或者想庇护我,可更多的人,无论人修也好,妖修也罢,都想打击我、摧毁我,想从我身上夺走所谓大气运。你知道他们都用了什么手段吗?”南官扯了扯嘴角,盯着想要一步步退后的珉风子,“杀人夺宝都是小意思了,他们无所不用其极啊……对了,当初有人在凡尘中找到与我有亲的人,千方百计得了我的生辰八字,想要跟我换命,珉风子,你可知其中详情?”
珉风子脸色煞白,连连后退,直到退到墙边,腿一软,瘫到冷冰冰的地上,难以置信地望着南官:“你!你!你竟是什么都知道!”
南官嘲笑道:“你就这般信命啊?”
珉风子艰难地蠕动了一下嘴唇,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南官继续道:“从那之后,我就知道,你这人终将一事无成,再怎么钻营,再怎么算计,你都无法达成所愿,毕竟你的道途已经毁了。”
此时的珉风子,比南官来时看到的还要灰败不堪了。
当年珉风子真的拿到了南官的八字,做成了换命一事,可惜珉风子还是一点长进也没有,而南官也不见有所损失。珉风子一边愤懑不已,一边也只好将此事掩藏过去,只是他再想找到替他换命的那个道士,却再也找不到了。因为南官处理掉了那人,也不必再对付珉风子,因为他迟早会自我毁灭。
报应不爽,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如今,报应可不就来了?
南官看着这人蜷缩成一团躲在阴影里不敢抬头,冷冷地道:“有些事还要问你,你是如实回答呢?还是叫我来搜你魂?”
珉风子惊恐地抬头看着他,若是搜魂,那他以后永远都是个痴儿傻子了!
南官仿佛看出了他心中所想,嗤笑了一下:“铸下这等大错,你还想有几日能活?不如最后就痴傻一会啊?我也懒得开口问了。”
珉风子惊慌失措地摇头。你懒得开口?怎么不懒得动手搜魂呢!
过了许久,南官才从牢里出来,就见地牢门口一个小身影笔直笔直地站在那里,腰间各佩了一把细长的与那小身板不搭的剑。
南官几步走了过去,道:“听了多少?”
忘忧迟疑了一瞬,模棱两可地答道:“听了一些。”
南官不由得笑了一下,这孩子,在外这几年,倒是狡猾了许多。
忘忧见师父没生气,想了想,仰脸问道:“师父,那个……换命之事,真的对您没影响吗?”
南官微微一笑,压低声音道:“佛宗的大和尚说为师的八字没人能压得住……若是他人执意换命,就会反噬自身。”他摸了摸忘忧的小脑袋,“忘忧,道之一事,最重要的不是什么看不见摸不着的气运,而是不断修炼与日复一日的积累,修炼不仅要修身,还得修心。”
忘忧随着她师父的脚步往前走:“所以开山派掌门当真是因为自己修为毫无进益,才会与魔修勾结?”
“是啊。”南官慢吞吞地道,“而他一直以来境界不涨半分,焉知不是他从前种下的因才得出的果?”
“那……无妄盟之事……”她方才也听到她师父问珉风子无妄盟的老巢在哪了,虽然珉风子只知道个大概。
南官点了点她的额头:“还说你只听了一些,这不是都听到了?”见徒弟捂着额头苦兮兮的,他道,“想必还是会由蜀道打头。薄海被伤成那样,蜀道上下不会善罢甘休,说不定沉煙子明天就会提着剑冲过去荡平他们老巢。”
忘忧:“……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