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川:“……这难道不会加剧三族之间的关系恶化吗?”
山海嘴角抽搐了两下,说:“我现在显露原身,稍微泄露一点气息,就会有凤族或者麒麟族的家伙找上来殴打我啊。那我不主动出击,只守株待兔行不行?”
忘川想了想,也确实如此,那就……这样吧。
山海遂嘱咐忘忧道:“带着你兄长躲远些,离得越远越好,免得被殃及到。”
在他们几句话的时间里,忘忧又啃掉了一个灵果,闻言便点了点头,拉着忘川的衣袖快速后退。
等退到一定距离,忘川还在略带紧张地往山海的方向张望,结果一转头,忘忧竟然还一脸平静地啃灵果,脸上没有一点多余的表情。
忘川整个人瞬间淡定了下来。
他的妹妹,自从尘墟谷秘地里出来之后,就越发沉稳了,颇有种泰山崩于前而不动声色的气势,到了这个时候也不见慌乱,倒是他自己一直提心吊胆的。
忘川默默地揣着手,蹲了下来,他又想静静了。
忘忧安抚似的摸了摸她兄长的脑袋,导致他更想静静了。
安抚起到了反效果,忘忧有些手足无措,她小小的一只也蹲在忘川身边,想了半天话语,最后才慢吞吞地说:“我觉得吧……这一步是我们必然要经历的,既然无法避免,那就只好继续走了……”
忘川:“你不要说话,道理我都知道……我只是……发现自己一时乱了阵脚,白瞎了这么多年修行罢了……”
简而言之,就是在自我唾弃与自我反省中。
忘忧顿时不说话了。
兄妹俩蹲了好一会,就见前方一阵旋风呼啸着卷了过来,山海不由分说,捞起这兄妹俩就跑,身后一只麒麟脚踏七彩祥云紧跟着追了过来。
忘川一惊,瞟了一眼身后,张了张嘴,话到嘴边又重新组织了一下语言,小心翼翼地问道:“……你是打不过吗?”
山海生气地叫道:“明知故问!行了不要再说话了!”
逃命的技能好歹是在魔界的时候就历练出来了,山海还是窜得极快的,又及时把山河图召唤出来遮掩气息,很快的,那头麒麟就失去了他们的踪迹,但这一片原野就遭殃了。
麒麟愤愤地在原野上发泄了一通,最终铩羽而归。
两人一妖同时松了一大口气。
山海抹了一把汗,给兄妹俩讲述了一下他的收获:“原本找上来的麒麟算不上有多厉害,但它被我解决掉之后,周遭就发生了变化,它的尸体好像往空气中吸收了什么,很快就复活了,且实力猛增,我这才扛不住。”
“复活?!”兄妹俩异口同声地说。
山海微微点头:“前面两天,我们所见到的,兽与兽之间争斗不休,死亡的那一方并未复活,尸体也没有任何变化。但我出手,对方会复活,并且变强。”
忘川想了想,眼睛一亮,道:“他们是原本生存于这个世界的生灵,而我们却是外来者!所以,我们干涉了他们的生死,就会遭到反扑!”
忘忧摸了摸下巴:“这个地方很排外啊?让我们只能旁观的意思?而且还必须东躲西藏地进行,像偷窥一样。”
真是令人不爽呢。
何以渡川,唯有忘川(九)
这里不是上古洪荒,却是上古洪荒的影射。
你可以用眼去看,用心去感受,但不可插手,不可去改变,不可被卷入,不可被波及,反之,即死。
天地蠢蠢欲动,劫难降临。
白衣的少女提着裙子走过一片荒野,到处都是鲜血与残骸,许多怪模怪样的黑鸟飞来飞去,一部分蹲在血泊里了无生机,一部分停在亡躯上肆意进食,一部分扯着嘶哑的嗓子仰天尖嚎,黏稠的暗褐色的液体从尖尖的嘴边淌下。
整个世界都是灰蒙蒙的,没有一丝神采。
鲜血和泥泞玷污了少女洁白的裙摆,她目无表情地穿过横七竖八的各类尸首,爬上一座不高不矮的山丘眺望远方,远方亦是连绵不绝的尸山血海,脚下的大地偶尔会传来一阵震动,她知道那是生灵相互厮杀所带来的动静。
她走了很长一段时间,走了很远一段距离,跟另一个白衣男子会合了。
龙汉初劫开始了没多久,眼见天地变色,各种族之间纷乱不休,生灵涂炭,死亡与鲜血笼罩了整个大地。不知是因为眼睁睁看着龙、凤、麒麟三族死伤无数,大受刺激,还是因为目睹魔族谋算连连,将无数种族玩弄于鼓掌之上,还是因为这一切的一切背后都隐藏着一股莫名的力量,太令人惊惧与恐慌……山海突然陷入了沉睡之中,不仅如此,还破天荒化为了一条红色的细小的龙,死死地缠在忘忧的左手手腕上,看起来就像一只红得剔透的龙形玉镯,不管怎样都甩不掉。
当然忘忧也没想甩掉他。
当山海沉睡之后,这个世界里所有的生灵,非常奇异并且不约而同地忽略了忘川与忘忧的存在,就好像兄妹俩被整个世界隔绝了一样。
“为何会如此呢?”忘川站在一座高高的土堆上往下凝视着充斥了死亡的大地,自言自语地问,“这个时候,神族虽不曾现身,但指不定都在鬼鬼祟祟地窥探着各方动静呢。为何留下我们,反而迫使山海沉睡?”
忘忧静静地站在一旁,那些黑鸟爱极了这个时候的死亡,它们正成群结队地在半空中翩翩起舞,为这一场前所未有的“盛宴”而疯狂。忘忧看了许久,幽幽地开口:“你觉得神灵也在窥探着我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