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阵之后缓慢的走出一个男人,那男人浑身都被黑气遮着,此刻却好似受到了什么干扰,沾在身上的黑雾四处飘荡,有些狼狈。
应芜怔怔的看着拂羽,半晌吐出一句惊煞众人的话:“你是,魔族人?”
“什么”云依低喃了一声,眼睛死死盯住眼前人,恐慌漫上心头,“魔族人”
一直捏着云依胳膊的拂羽仿佛听不懂一般,表情茫然的看向云上的应芜,他讪讪的笑起来,整个西地陡然之间魔音回响,他一把甩开身旁的云依,哈哈大笑了起来:“魔族?”
那满带嘲讽的语气听得应芜一惊,来不及回想,翻涌着的法阵猝然变了颜色,鲜血一般的红色里流淌着淡淡的金色,金色里又包裹着一丝紫,他伸出手,烈风四起,翻涌着的法阵迅速胀大,愣怔在地上的妖兵顿时被吸起来,这次是真正的血盆大口,一个接一个的妖兵被猩红的阵眼吃进去,毫无还手之力。
云依的骨头都被摔断了,拂羽那一下看着轻飘飘的,却从里到外携卷了狠厉的灵气,那些致命的灵力根本不在他能承受的范围之内,他惊慌失措的看着那人的背影,想跑却一点都动不了。
身前的人已经不是拂羽了,他转过身去看云依,眼里是从未在拂羽眼中出现过的傲慢凌厉,那不是一个几千年的小仙会有的眼神,他的身上,带着睥睨天下的王者气概。
“魔君”云依不知从哪里捕捉了这两个字,不由自主的便说了出来。
那人像是笑了一下,眼里露出一丝纯真,应芜从天上下来,从未在人前现过形的应芜不受控制的露出了真身,那是个看着约莫万岁左右的男人,右脸上覆着一道奇异的图腾,像是龙,又像蛇,狰狞可怖。他面朝拂羽站定,宛如学生见了老师,敬畏又无措。
拂羽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抬起的手指尖浮起紫色的光芒,光芒没入应芜的眉心,流转一圈之后又飞回拂羽指间,他轻轻的点了点头,什么都没说。
所有人都惊在这一幕中半晌回不过神,云依靠着一堆碎石,有些穷途末路之感。
拂羽淡然的扫了他一眼,继而缓缓收起云上的法阵,他若有所思的盯着云端,手掌伸展间,一场大雨便落下来,所有人都在雨中倒下,连云依都闭了眼,唯有应芜安然无恙的站在雨中,片刻之后,雨停,太阳从云层后钻出来,迷茫的人睁开眼睛,披头散发的拂羽已经扎好了头发,他浑身血污的跑到云依身边,急切的问:“你有没有事?”
云依茫然的看着他,隐约感觉自己似乎忘记了什么事,他摇了摇头,拂羽扶着他站起来,指尖灵力流转,开始替人疗伤。
倒地的天兵也一个接一个的站起来,他们茫然的面面相觑,虚空之上忽然传来一阵钟声,拂羽抬头望去,司命领着大批的天兵匆忙的从云下下来,他焦急的落在拂羽面前,拉着人问:“受伤了吗?”
拂羽摇了摇头,看了身边的云依一眼,司命当即明白过来,招呼身后的天医。
云依的胳膊半垂着,腕骨已经断了,天医来回看了几次,眉头越皱越紧。
“殿下这腕骨是如何弄的,灵脉尽碎,已经是”天医欲言又止。
云依一怔:“灵脉碎了?”
神仙仙力皆来自于自身灵脉,灵脉一断,仙力便也跟着断了,碎掉的部分即使接好了,也与凡人无异,数万年来,除了跳下诛仙台的神仙,未曾听闻哪路神仙断过灵脉,能将灵脉都打碎的,断然不是普通的平庸之辈,三界一共也找不出几个。
“是,殿下这只手,日后怕是不能使力了。”
拂羽和司命站在天医身后安静的看着,那人眼神依旧清澈,闻言还露出淡淡的担忧,与片刻之前伸手拂阵的人大相庭径。
司命和拂羽走远了些,盯着眼前有些诡异的战场的问:“是出了什么意外吗?这么快就结束了?”
拂羽随司命看着眼前忙乱收拾战场的天兵坦然道:“是出了些意外,战至中途时,半空突然出现一个巨大的法阵,将妖兵都吸了进去,阵法陌生,我没见过。”
“那施法人呢?可看见了?”
拂羽摇头:“未曾,法阵很快就消失了,什么都没留下。”
司命吐了口气,他回想起来之前在神云殿看到的奇异图腾,还有躁动的星位,他看了一眼拂羽,目光落在干涸的血迹上,眼里略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你身上的血怎么弄的?”
拂羽低头看了一眼,像是安抚对方,语气很轻:“好多是厮打时弄上来的,也有我自己的,不碍事。”
司命若有所思的再次打量了拂羽一番,拂羽被他看的惊疑,不免问:“怎么了?”
那人顿了片刻,大喘气一般问出一句:“真没事吗?”
拂羽被他逗笑了,撩起衣服袖子给对方看了看,几个无伤大雅的伤口横在其中,已经结痂,“你看,真没事儿,打仗嘛,受点伤很正常。”
司命收回眼神,一抹猜不透的光芒蕴在眼底,他说:“没事就好。”
第34章
西地战况传回妖界时,琼霁正在大殿与众人议事,负责传送消息的小妖跪在殿中,话未说完,上方便是一声暴喝:“什么?败了?”
天界出兵西地的消息琼霁是知道的,尤其是得知天界只是派出拂羽和云依之后,更是没放在心上,西地主城本就坚固,地势易守难攻,哪怕如今的拂羽仙气鼎力,也是个没见过大世面的孩子,掀不起什么水花,他甚至已经提前预料了结局,对方估摸着连三日都撑不住便会败退归去,不曾想,不过是几个时辰,对方就将自己傲然的精兵全部歼灭了,没留一个活口,这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