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顾远琛不会去折断它了。
而它每出现一次,顾远琛就对自己和季幕有高契合度坚信了一分。
可这也不影响顾远琛对季幕的喜欢,因为顾远琛的喜欢,从没有建立在契合度和信息素之上。
家里的前院被稍加装饰,顾远琛让人设计搭建了一个玻璃花房,在里面做了一个有靠背的秋千,是能坐下两个人的长度。
阳光充足的午后,季幕喜欢坐在秋千上打瞌睡。
而顾远琛只要没去上班,就会拿着一块小毯子走到他身边,轻手轻脚地给他盖上,坐到他身边,让他把脑袋靠在自己的肩膀上。偶尔,顾远琛会忍不住偷亲一下季幕,就亲在他的额头上,不敢越界。
季幕有时候醒着,有时候是真的睡着,但醒着的每一次,他除了心跳会快一些,都没有阻止过顾远琛。
这种安宁的感觉很微妙,也很幸福。以至于后来的每一个周末,季幕在玻璃花房中小憩前,都会喊上顾远琛一起。
要是顾远琛不在家,他就自己寂寞地坐在花房中一直等到顾远琛下班为止。
张嫂看在眼里,怕季幕辛苦,好声劝说。
季幕全然不听,他坐在秋千上,控制不住自己一般,数着每一个日落,在看到顾远琛踏进别墅时,他才会露出一个笑来。
也是在这样宁静的三月,某一天的午后,韩森到访。
袁立玫和季锋的刑期结果下来了,都不短。季锋因为是植物人,目前是保外就医状态,季远山全权接管了季锋的医疗安排。韩森知道季远山的心思,对此没有什么意见。
他现在得了空,第一时间就赶到c国来告诉季幕这个好消息。他心里挂念着季幕,可每次通电话,季幕总说一切都好。韩森以为季幕说的客套话,左右不放心,哪知一过来,发现季幕的生活跟以前的比起来,那是有天翻地覆的变化。
就连季幕的心态,都不一样了。
三月的天气很好,很多花都开满了枝头。季幕的肚子已经快九个月了,临近产期,他的小腿肿胀着,没法好好走路,所以他早早地坐在玻璃花房里,等着韩森的到来。
韩森一来就依着自己的性子说正事,等说完了,他见季幕没发表任何话语,便皱着眉,一言难尽地看着这个四周透明的玻璃房:“顾远琛什么毛病?”
这天是工作日,顾远琛去了公司,季幕让张嫂帮忙端了一壶茶过来。张嫂听韩森骂了句顾远琛,心里不大舒坦。
还是季幕抱歉地看了一眼张嫂,张嫂才作罢,没开口,自顾自进了屋。
季幕解释:“森叔,是我喜欢。”
“……你喜欢这些?”韩森原以为季幕不喜欢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
季幕红着耳后,难为情道:“我小时候没玩过秋千,就很想试试。他怕我吹风,就一起弄了个玻璃花房。我、我没见过这样的,就很喜欢。”
韩森叹了口气,不再数落,反倒好声问起来:“眼下季家的事情也告一段落了,你这孩子,预产期也近了吧?”
言下之意,是在提醒季幕得准备一下离开的事情。
“森叔,我……”季幕端着茶杯的手轻轻颤了一下,他不想弯弯绕绕的,直接说,“我想留在c国。”
韩森一句顶回去:“别神志不清。”
“我没有神志不清,我想在这里完成我的学业,也想去研究所上班。”季幕低下头,手中的茶杯内,落下一片花瓣,淡粉色的。他没有得到韩森的回应,又鼓足了勇气,说:“我也想,留在顾家。”
韩森眯起眼睛,脸上的疤痕微动:“是顾远琛的信息素影响了你?”
“我的腺体都坏了,没有信息素可以影响我。”季幕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自己腺体上的疤痕,他也知道韩森在担心什么,“只是这段时间的相处下来,我觉得我和他都可以再给对方一次机会。”
撇开季家和谎言,撇开那些千难万难,他们重新开始。
韩森用恨铁不成钢的语气反问:“你忘了自己上次是怎么答应我的?”
季幕被堵得说不出话来,韩森深吸一口气:“你还在喜欢他?”
这次,季幕毫不犹豫地抬起头,目光所及,是韩森略微生气的面容。他把话咽进喉咙里,愧疚地点了点头。
他还在喜欢他,这份喜欢一直没有被彻底切断过,稍稍回温,就会搅得天崩地裂。
“小幕,人不能总在一个地方跌倒。”韩森的视线落到季幕的肚子上,沉声,“你这次不走,以后就很难走了。”
孩子一旦和顾家的人产生了感情,就等同于有一根无形的线捆绑住了季幕。韩森了解季幕,看着外表冷漠,在事事上都自私自利,实则对所爱之人都极其心软。
季幕却说:“这次我会和他站在同一条线上,不是我去追逐,我去仰望。他会和我一起走!犯了错我们一起改,被欺负了他也会站在我身边。”季幕始终记得顾远琛说过的每一句话,从小时候初次见面起,到现在。
他的喜欢是执着的,也是执迷不悟的。
韩森与他沟通无效,拍桌而起,声音过大,惊到了等在屋内的张嫂。但韩森绝不是在对季幕撒气,他天性如此,无法收敛自己的暴戾。他的掌心微红,看着眼前倔强的季幕,韩森瞬间无话可说。
韩森没办法对季幕大吼大叫,他做不到的:“你再好好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