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信抖了抖身子,喃喃道:“你怎么这么狠心,说分就分。”
“海伦在里面。”
那道天籁之音又向了一次。安信回头,看到了那个女孩仍然站在月色里,恬淡地对她笑。
安信回头看她。
女孩静美一笑:“我是喻恒的表妹聂小倩。”
两人自来熟,站在外面聊开了。聂小倩告诉安信她很早就认识她了,因为哥哥喻恒说过“让人头痛的安信”声名赫赫,她不想不知道也不行。
安信狐疑地看着她:“我在茶楼拍老虎戏的时候,你来过吧?”
直到现在她才记起来,当天喻恒环拥一位套装美女走开,对她呵护有加,应该就是这位了。
小倩咬着指甲微微一笑,点点头。
安信笑着说:“很高兴认识你,那我先走了。”
她转头机要走,小倩突然又幽幽地说:“那个,安信,别怨我哥,他其实也不好过,不回去问问安妈妈就知道了。”
听到这句话,安信震惊不少,爸爸前三天就发短信过来,说是妈妈坚持回家住,不等她返回疗养院就搬回家了。她当时还很惊讶,以为妈妈是不适应山村的环境,现在听小倩这么一说,她就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
安信沿半山车道跑出来,急得出了一身汗。喻恒对她下逐客令,又不派车子送她,能做到如此冷漠无情的确是头一次。虽然伤在心坎上,很难受,她还是咬着牙狂奔于风中,一到路口顾不得擦汗就打车朝家赶。
妈妈已经睡了,爸爸坐在台灯下看书。
安信静静地走过去,心里紧张得不行:“爸爸,妈妈是不是找过喻恒?”
爸爸放下拓本字帖,取下黑框眼镜,拍拍身边说:“过来坐,安信。”
第一次听到爸爸直呼其名,安信更紧张了。她立刻坐在爸爸右边的沙发上,巴巴地看着他。
爸爸的目光像泉水一样温润,带着洞悉分明的冷静,仔细地注视着她的脸。
“信啊,你是大孩子了,听到下面的话要镇定,多想想妈妈的苦楚。”
安信吞了吞口水点头。
“你五天前离开疗养院回市里找喻恒,妈妈猜到了你去了哪里,她收拾衣服吵着要回来,我拗不过她就随她回家了。第二天晚上她就找到了喻恒,要求他离开你,不准他再见你。听茶餐厅老板说——喻恒答应了。”
安信身子僵硬,直愣愣地坐着,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爸爸继续说:“娜娜回来后变得歇斯底里。我偷偷去了茶餐厅,问老板当时的情况。老板说怕妈妈又发病,所以这次他特地盯着她。刚好看到了她打喻恒的事。你别哭啊,闺女,唉,你说你妈妈这病——唉,她的确扇了喻恒一耳光,骂他不知好歹,全餐厅的人都看见了。”
爸爸直叹气,安信捂住脸,伤心地哭了起来。
她恨自己现在才明白,阮正楠强吻她的那天晚上,喻恒先去了哪里,发生了什么事。
如果时间能倒流,那天她一定会死死地抱住喻恒,不放他出办公室。如果时间还能提前一点,她也会好好儿去经营这场求来的恋爱,不让它无疾而终。
多少个日夜啊,她一遍一遍地想着喻恒的样子,一遍一遍窃喜走近了一寸。但今天这一巴掌,又一下子挥掉了他对她的情分,将她的心打得冰冷。
她扑倒在爸爸怀里,痛快地哭了一场,泪水哗哗地流着,冲走了她连日的郁闷和苦痛,冲走了七百个夜晚暗恋的酸涩,冲走了心底对喻恒残存的一点念想,冲出了全新的洗礼,告诉了她,从明天起,她又得重新开始。
爸爸不说一句话,一遍又一遍地抚摸着她的头发,像小时候那样,无声地安慰着她。最后,他用一种坚定的语气说道:“安信,你谈这场恋爱太累了,歇歇吧。”
这么多伤害横在前面,伤了喻恒,害了妈妈,累人累己,她是要歇歇了。
第二天一早,安信穿回平常上班的装扮,捧着文具纸盒出了翼神,抬头挺胸地走进三开。她彻底离开了喻恒,相信不会再伤害到他,听章小妹说,他身边已经有女朋友了,就是海伦。
章小妹说:“头头像往常一样哦,没有公开表示女朋友的身份,不过总是陪着她喝下午茶。”
安信听到这则消息,低头看着大厅地面很久,久到她能自然地呼吸时,就告别了章小妹。
接手三开的工作繁杂且难,还得照顾尾随进门的聂小倩。
“安小姐,麻烦泡一杯黑咖啡,顺便把韩国那边的资料拿来。”顶头上司阮横吩咐。
安信背着包包领命而去。名为助理,她其实身兼数职:茶水生,生活保姆,工作中的战斗机,而去后面还跟着个聂小倩。小倩一直缠着她,干脆天天来三开报到,继续好奇地打量往来行人。
二十七岁的阮横如同清晨第一缕阳光,亮眼帅气,他的神态总是从容淡雅,身上的纯色西服同样精致得体。对于老总突然下方一枚羊羊豆丁,外带一位跟在后面无所事事的安静版倩女,他没有任何异议。
他曾经表示过,他只向喻恒申请借调安助理半年,没想到总部大方地派送下来,而且合同是无限期的……
安信笑了笑,没解释任何原因,到了中午例行带饭。
阮衡看了一会儿表册,说:“下个月我们有单大case。韩国东星电子要在中国找个合作伙伴,做游戏开发。按照惯例,他们会派一支电子商业队来打头考察,总部要求我们好好儿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