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荨眼泪巴巴地看着纪澄,&ldo;你会爬树?&rdo;这显然不是爬树能解决的问题,纸鸢挂在脆弱的树枝尖端,根本承受不起人的重量,刚才就有个小厮从树上摔下来,还不知道伤得如何呢。&ldo;我只能试试。&rdo;纪澄也不敢打包票,毕竟纸鸢挂得太高了,她让小丫头去她屋里找榆钱儿,将她惯用的弹弓和铁弹子取来。在沈荨这些姑娘们吟诗作画、踏月赏花的岁月里,纪澄大多时候却是在骑马射箭玩弹弓。弹弓取来之后,沈荨简直是在用看救命菩萨的眼神看纪澄,纪澄都被看得有些手发抖了,她先试了一发铁弹子,根本够不上那树枝。沈荨则由屏息盼望转成了大大的失望。纪澄倒是没有放弃,她在树下来回走了好几步,闭上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等再睁开眼睛时,就选定了站立的位置,将装铁弹子的荷包系在腰上,挽起袖子露出一截莹白得耀眼的手臂,只听得&ldo;嘣&rdo;的一下,铁弹子仿佛流星一般射出,很快地几乎分辨不出先后地大家又同时听得&ldo;嘣&rdo;的一声,然后又是一声,最后还有一声。沈荨等人根本就没看清楚,就见那铁弹子击打上了挂着纸鸢的那支小小枝条,枝条应声而断,纸鸢也随之落了下来。下头等着的小厮赶紧地上去接了下来。而就在树枝&ldo;咔嚓&rdo;一声断裂的同时,纪澄的背后传来一声叫好声。纪澄和众人一同转身,却见是个陌生的男子站在不远处。沈芫已经叫出了声,&ldo;大哥。&rdo;原来这个穿着青地卷草纹镶青竹纹墨绿襕边袍子的人就是沈家的大爷,二房的嫡长子沈御。纪澄早就听说过这个人,十三、四岁时就跟着他父亲沈二老爷在西北建功立业,如今已经是四品忠武将军,现在京营供职,年纪轻轻就身居高位,难怪能养出这样一身的威压气势,叫人看着他就向面对高山般,只能仰止。沈家的人都生得不错,这位沈御生得也十分英俊,但因为人看起来太过冷硬,反而让人忽略了他本身的俊秀。纪澄看了芳心许且说沈御离开悯农园之后,路过鹤岗,见二弟沈彻从上面下来,&ldo;咦&rdo;了一声,问道:&ldo;二弟今日也在家?&rdo;这位沈二公子从来神出鬼没,在家里时常见不着影子,沈御才有此一问。沈彻轻笑一声,&ldo;总要在家孝顺几天爹娘。&rdo;沈御一下就听明白了,朝沈彻点了点头,彼此一同往松径走去,&ldo;你也老大不小,该收心了,免得公主成日催你。&rdo;沈彻笑道:&ldo;大哥是知道的,我巴不得早点儿成亲,只是我娘一直挑剔。&rdo;沈御看向沈彻沉默片刻道:&ldo;虽然找不到证据,但我敢肯定前头那几桩都是你做的好事。&rdo;沈彻只淡笑不语。&ldo;就算不是为了公主,你为了老祖宗也该收心了,她老人家最疼的就是你。&rdo;沈御劝道,他平日本不是多话的人,更不该管弟弟屋子里的事情,奈何沈彻风流不羁,老太太管不住他,就只好跟沈御这个大哥唠叨,他听得多了,也就少不得要说上两句。&ldo;我早就跟老祖宗说过,她看上了谁,直接换了庚帖就是。&rdo;沈彻毫不上心地道。沈御也知多说无益,他虽然也是男人,但实在不懂外头那些妖妖艳艳的女子有什么好,香气刺鼻,矫揉造作,看着便倒胃口,但各人有各人的喜好,他也不能强求沈彻如同自己一般。&ldo;大哥,你今日破天荒跟我说这些,是自己被老祖宗催烦了吧?&rdo;沈彻一针见血地指出了沈御心里的阴暗,这人明显是找人垫背的意思。沈御的肤色较深,便是尴尬,也隐于硬朗的容貌之后,此刻只沉默不语。沈彻笑道:&ldo;不管老祖宗给大哥说的是谁,到时候我帮你去仔细打听,总得找个人品又端方的,身子骨好的,免得隔三差五换人。&rdo;沈彻这就是变相承认,他自己以前那几桩看着就要成的亲事,都是他弄的鬼了。沈御也拿这个弟弟没办法,沈彻本事大,瞧着素日游手好闲,但就没有他解决不了的事情。人生得又清俊如玉,貌比潘安,容赛卫阶,便是不风流,那也天生就带了七分倜傥。他不找人,人还跟飞蛾似地往他身上扑,甚至是男女不限。沈御记得最清楚的是,有一回他们去明月楼吃酒,恰逢国舅爷也在明月楼,他身边那好容易得手近日正宠得厉害的小倌儿柳灵昆,死活非要向沈彻自荐枕席,冒着得罪死国舅爷的风险也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