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一,」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门外有子弹等著我们的话,不好意思,你就当挡箭牌吧。」
电梯的行进速度狠慢,像是故意要让人著急似的,底板则仿佛要脱落似的左右摇晃。
「带我去找推手。」一副理所当然的口气。
「推手。」铃木在口中玩味著这两个字的发音。每个人都在找推手,他无法不这麼想。「你找推手做什么?」
「见面,跟他聊聊。」
「只有这样?」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
「你跟他有仇吗?」
「没有仇就不能见面唷?」
到一楼了。铃木屏住呼吸,电梯门左右开啟。只能祷告了。瞄準自己的无数枪口、扣在扳机上的无数手指、射进肉裡的无数子弹、大量出血、无尽的痛楚、自己的哀嚎、开了洞的内臟……影像排山倒海地涌入脑中。万一中枪,我要呐喊亡妻的名字‐‐铃木暗自下了决心。光想像脚就发软,他全身哆嗉起来,差点站不住。
為什么?事情為什么会成这样?洩气和疑问充塞全身,铃木试图用亡妻的话驱逐恐惧。也只能做了啊。没错,全都是為了她。铃木站稳脚步,用力闭紧牙根发颤的嘴巴。
为了妳,我挺努力的吧?
门开了。铃木差点闭上眼睛,他奋力绷紧额头和脸颊的神经,忍住衡动。不管发生什么事,都应该看清楚。
寂静无声的一楼办公室就在眼前,空气彷佛顿时停止了流动,没人埋伏,铃木觉得穷紧张的自己实在滑稽。
「没事嘛。」蝉轻快地说。铃木放心地轻轻嘆息。「可是他们迟早会来的,走吧。」
铃木勉强抬起几乎打结的双腿,走向出口。
「推手是什么样的人?」蝉在背后问道。
「他、他有家人。」铃木怀抱著希望说道,他想唤起蝉的同情心,既然蝉和推手之间没有恩怨,如果知道对方有妻小,或许会打消念头。「他有小孩,两个小孩,所以可不可以放过他们?」
蝉听了发出模糊的欢呼声,听起来也像口哨。「那可是我的拿手好戏呢。」
「咦?」
「全家灭口可是我的专长。这下我得加把劲才行。」
这算哪门子玩笑?铃木脸颊抽搐,注视著对方的侧脸,蝉满脸欢喜地,不像是因為刚讲完笑话。这群人全是飞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