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英将一杯温水往她面前推了推,继续说道:&ldo;那样的小妹妹,只留下在记忆中就好,只因为我再不愿意看见你病弱的样子。&rdo;
南乔一只手握住杯子,却没有端起来。
沉默一阵之后,南英将椅子移到南乔对面,迎着她的眼睛,认真地问道:&ldo;乔乔,你有心事,连哥哥也不能说吗?&rdo;
南乔抬起眼,看到了南英的心痛失落,似乎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动了一下。她端起杯子,缓缓地将温水喝干净,问道:&ldo;京城,还安稳吗?&rdo;
久不说话的声音,很是暗哑。
南英向含珠打了个手势,然后低声道:&ldo;先皇大行大行之日,上了早朝。神智很清醒。先皇只是身体受了伤,并不是病重昏迷或者其他什么的。他发布了几条诏令,其一是又一次确立了他百年之后新帝继承人选……&rdo;
说道这里,南英神情一动。他犹自记得,南乔在很久之前,就十分肯定地跟他提起过,四阿哥会成为新帝……那时候太子尚在位,廉亲王呼声最重,先帝心意不明……
&ldo;还有呢?&rdo;南乔哑声问道。
康熙亲自当着众臣的面,确定了最后胜出的人选,若是有人不遵从,那就是抗旨不尊,是为谋逆。所以,京城的平静也在意料之中。
最高权力能够平稳交接,这是一个好事。
&ldo;其二,他亲自对刺杀的案子做出了处置。&rdo;南英神色间有些奇怪,疑惑地道:&ldo;先帝甚至没有太震怒,仅仅是处决了几个小鱼小虾,就声明案件结束了,所有人不许再提。若是为了保护什么人……&rdo;
南英停顿了一下,显然后面的话不宜宣诸于口。
含珠端上了两杯果汁。南英端了一杯,推给南乔一杯。
&ldo;第三个诏令就显得有些奇怪了。&rdo;南英抿了一口,润了一下唇,略带疑惑又感慨地道:&ldo;先帝不仅坚持否决了取消对西洋人贸易往来的提案,而且下了一道诏书,说,他的子孙们,若是要替他惩罚那些西洋人,就努力造出大船,造出更好得火铳更厉害的大炮,让西洋人害怕颤栗,俯首称臣,尊重大清的法令!&rdo;
&ldo;先帝是大气魄!&rdo;南英叹息。
南乔眼中一湿,缓缓流出了清泪。
‐‐明明这就是她想要的、李言所期盼的结果,为何她心中并没有想象中的高兴?
南英不知道南乔为什么此时落泪。但能够落泪,总比无知无觉的好。于是他继续说道:&ldo;昨日,雍王在先帝灵前正式继承了皇位。但正式的登基大典三个月之后才会举行……&rdo;
&ldo;雍正?&rdo;南乔轻声问道。
&ldo;乔乔,你说什么?&rdo;南英疑惑。
&ldo;我说,他的……恩,年号。&rdo;南乔低头。
南英惊疑地看了南乔一眼,小心地道:&ldo;新帝才继位,新的年号或许要等到明年新年后……&rdo;
&ldo;哦。&rdo;南乔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理解了。
南英坐在那里有些不安。他踌躇许久,才试探问道:&ldo;乔乔,你怎么知道新帝年号?&rdo;
南乔端着杯子喝了一口,淡然地道:&ldo;他是雍亲王,&lso;正&rso;这个字应该很符合他的意想的。我不觉的他会用&lso;和&rso;&lso;仁&rso;一类的字……是不是,哥哥?&rdo;
南英迟疑地点点头。南乔这么解释,听起来仿佛挺正常合理的。但他怎么就觉得有一种诡异的感觉呢?
&ldo;恩,我来也是要通知你,明天是命妇哭灵的日子,你得进宫去。&rdo;南英甩头丢开心头的古怪感觉,对南乔说道:&ldo;早上九点。我们家就你一人去,别耽误了。&rdo;
&ldo;谢谢哥哥。&rdo;南乔端起杯子,低头啜饮着。
次日。
南乔随着礼仪太监指引,跟着素白的命妇们一道,三跪九叩。
看着那高台上的金漆棺木,在烛火下反she着各种花纹图样‐‐南乔此时终于认知到,那位和蔼的老人,他走了……
&ldo;乔乔?&rdo;
一声低唤之后,南乔眼前突然被人用帕子擦了一下。顿时就有一股辛辣之气直窜脑门,让她瞬间泪如泉涌。
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让她失去了视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