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宪党组织了所谓的&ldo;政友协会&rdo;,把它做为接受献金的窗口。政宪党把接受的献款用&ldo;政友协会&rdo;名义开收据,并报自治省。因此政宪党接受的款额在帐目上是清楚的。但是钱的去向却不清楚,因为各政党从来不公开党的经费开支情况。
政宪党的献金使用权在党的最高领导手里,经办具体事务的是党的干事长和受他领导的经理局长。这样筹集来的钱怎样分配,当然是首领一个人说了算的。
作为常识,锅屋也知道这些情况。但想到由织部佐登子领回的两千万元,是政治家给企业家的手续费,这对锅屋来说出乎意料。
由于款数太大,支付两千万元手续费不可能是政治家一个人随意决定的,而很可能是根据提供一方和接受者之间预先订好的协议支付的。
这种不开收条的政治献金只能是全部用现款支付的。要装打成捆的一亿元钞票,需要一个纸箱。大都是用秘书主任一类的人,在深夜偷偷地把纸箱装在车上送到对方去的。为了保密,政治家接受献金后,不会立即把手续费交给社长。而是过了几天,根据双方的秘约,社长派一个人到政治家那里领钱。选派的人往往不是公司的人。这是因为,公司内部也有派系斗争,不知何时会变成反社长派。公司内也有不少是两面三刀,别有用心的人,连社长的心腹也不例外。
社长最能信赖的只有自己家里的人。派家里人去领手续费万无一失,公司也绝不会知道的。装在织部佐登子手提包里的两千万元,大概就是这种性质的钱吧!佐登子被抢劫了两千万元不敢报案,是因为一旦向警察署报案,就不得不交代这笔钱的来由和付钱人的名字。
锅屋每当经过这里,就要看看松原町内新建的一栋住宅。这是新光化学工业社长的家。锅屋一直怀疑,为什么一个职员社长有这么多的钱?社长的职务津贴也是有限的,交际费也要受一定的限制。他到底用什么办法新建了如此豪华的住宅,并且能花大钱让情人开饭馆和酒吧呢?现在锅屋恍然大悟的金钱来源之一,就是这个手续费。
管理政治献金是&ldo;社长权限&rdo;,一旦失去了社长职位便失去这个&ldo;权限&rdo;。这就是为什么社长的豪华生活和他的地位共存亡的原因。失掉社长地位,不仅结束豪华的生活,金钱和女人都离开他,连用公司的车也不方便了。
&ldo;是寺西正毅!对、对!&rdo;锅屋高兴地弹了手指头。
政宪党的下届总裁也就是下届总理大臣。已经确定,寺西在今秋从桂总理将接受&ldo;禅让&rdo;的总理宝座。为此,政治献金集中在下一届总理和他的派系手里,这是很自然的,寺西正毅也正在拼命地收集活动经费嘛。尽管&ldo;禅让&rdo;总理宝座这笔交易已经拍板了,但总裁选举时还需要大笔金钱,寺西目前非常需要有人给他提供献金,多多益善。
当然,提供献金的一方等待着下届总理对他的&ldo;回礼&rdo;了。他们在提供政治献金时,一般不谈具体的交换条件,但总希望政治家给自己企业谋一些方便。例如,企业家希望能得到宽大的许可权,甚至希望修改法令或制定新法。
如果不提供政治献金将会怎样呢?那就再也得不到政治家的保护了。各企业经营者在竞争中有无政治家的庇护,关系到这个企业的生死存亡。在这种意义上说,提供政治献金从消极意义上说是付&ldo;保险费&rdo;,从积极意义上来说是,想要得到更大收益的一种投资。
锅屋从山王神社又回到亚当饭店,坐了出租车去南青山。
锅屋在寺西公馆前百米的地方下了出租车。这是幽静的高级住宅区,处处耸立着绿油油的榉树。锅屋健三装作行人的样子,在清静的街道上走着。因离寺西公馆太近,锅屋怕碰见面熟的议员或秘书,有时转过脸,有时低着头慢慢地挪动着脚步。这时,他看见马路左侧的派出所,其斜对面是寺西公馆。公馆前有一个身体健壮的年轻警官背着双手,叉开双腿,瞪着双眼在那里站立着。
在重要的政治家公馆前,几乎都驻有派出所。这倒不一定是出自政治家的要求而设置的,主要是警视厅有守卫&ldo;国家重要人物&rdo;宅邸的任务。
寺西公馆正门两侧墙边停留着四辆黑色小轿车,情景酷似一流饭店。锅屋往里看了看,在里而的门厅前栽种着圆形的树丛,树丛下面开着粉红色杜鹃花,附近还有三、四辆黑色汽车。寺西派成员和其他派议员,还有财界人士和其他请愿者不断来访。真是车水马龙,宾客盈门。因寺西白天吋常不在家,往往一清早他还没有起床,客厅和会客室已坐满了人。
清早时刻,织部佐登子这样的女人到寺西宅邸,不是更能引起这些人的注意吗?这就不成其为秘密使者了吗?锅屋疑团莫释。锅屋走到了寺西公馆砖墙的尽头。公馆约占整条街道的三分之一。锅屋走到公馆门前时,有一辆车从门里开出来,锅屋很快地把头转过去,躲在路旁。车从他身旁开过去的瞬间,仿佛看到了在车里戴着眼镜,穿着西装的女人上半身。&ldo;是寺西夫人!&rdo;
锅屋见过她几次,有时在党的正式集会上,有时在招待会上。只不过锅屋是个二世议员的私人秘书,从未跟她说过话,但很熟悉她那圆圆而显得福态的脸。她没有大议员夫人的架子,说话随和,又显得真诚坦率,在有数的大议员夫人中,她算是大家有好感的一位。不过,给人的印象是,那副高贵的细银丝眼镜和整个脸型不大协调。
夫人一个人到哪里去?她穿的灰色衣服不算是特别好的出门用服装,说它是质朴的便服更恰当一些。看来,她不是去访问重要人物的家。也许是去百货公司?现在是四点钟。不带随从人独自去百货公司也表现出,这位夫人不摆官太太架子的特点。
锅屋走到南青山的第二个十字路口。信步前行,三个小孩子在路上玩垒球。球飞到了墙中间,小孩子便去拾球。因为小巷狭窄,连孩子行走也显得困难了。锅屋无意中发现,两边墙很陈旧。
这时锅屋想起了赤坂警察署侦查课长说过的奥斯特利奇手提包上有&ldo;似乎被什么东西擦过的痕迹&rdo;的话。自首的年轻人在供词里讲,手提包上不但有伤痕,而且当初还有&ldo;被蹭掉了的象水泥似的白色粉末粘在上面&rdo;。是不是意味着旧的水泥粉的剥落呢?
&ldo;小孩!&rdo;
锅屋带着笑容向手里拿着球从狭窄的墙fèng当中小路走出来的小孩子问:
&ldo;能进到里面去吗?&rdo;
&ldo;嗯!&rdo;小孩点了头。
&ldo;通到哪里?&rdo;
&ldo;那人家的后面。&rdo;
&ldo;谁的家呢?&rdo;
&ldo;寺西先生的家。&rdo;
&ldo;什么,寺西先生家!&rdo;
锅屋吃了一惊。原来知道这个小路在寺西家的南面,但万万没有想到这种窄小的小巷能通到寺西家的后面。
&ldo;那么,叔叔想走这个路?&rdo;
&ldo;不行。&rdo;
&ldo;为什么?&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