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合市场的楼梯口,几个人缓缓走了下来,身后还跟出了不少年轻人。
走在最前方的正是文天,他穿着白色短袖衬衣和蓝布长裤,好像一个刚刚下班的青年工人。
文天身侧,是路扬这段时间经常注意的飞姐,身后照例跟着两个眼熟壮女,她依然画着夸张的银色眼线,带着一对金灿灿耳环,打扮更是火辣,真空黑体恤下面两团脂球不住跳跃,配上黑色短裤和黑色皮靴,让身后的小年轻目光躲闪。
两人身后的年轻人风格迥异,其中一些男女衣着花哨,表情嘻哈,年纪小些,和飞姐风格类似;另一批男子年纪大些,清一色的白衬衣蓝布长裤,脸上表情略微拘谨,却很契合文天的气场。
原本这两派人不应该搅在一起的……
路扬嘴角浮起浅笑,眼前已经没自己什么事,他开始静静注视身前面色不改走来的年轻人。
越来越近的光头,面颊有一道很明显的刀疤,正是路扬记忆里最模糊的翅膀。
这位可是真正的夜猫子,据说白天从来都在睡觉,只有天色黑了才外出行动。
其实细看,翅膀的脸虽然惨白,但还算斯文,据说他一度也读过重县中学的高中,在扩招之前能进重点中学高中的人成绩不会太差。
此人是孤儿,由亲戚养大,性格乖僻,在学校里惹了不少事,后来闹出了伤人大事,亲戚也罩不住,只好退学。
几年前,翅膀就在荷花市集开始折腾赌博机,可那边常住人口才几百人,每天捞点小钱,也就能吃点烧烤,赚大钱别想指望。
新江总厂的成立,让翅膀嗅到了钱的滋味,和数万人的新江家属区比起来,荷花市集连屁都不是。
可这边的肉也不容易吃,虽然十几个分厂互相之间谈不上和睦,就连本厂出身的混混,比如彭宏响和李长钩,也往往斗得你死我活,但面对外人又很容易团结起来。
在这边翅膀没人罩,所以他虽然资本相对雄厚,却也只是小打小闹,只能在荒僻的一组团耀武扬威,在农贸市场地盘也最小。
无论前世还是后世,八月的地盘之争,翅膀都是赢家。
前世辉哥虽然获益最大,但翅膀也就此在新江家属区真正立足,并由于辉哥分赃不匀最终吞下了对方,一跃成为最强势力。
如今,翅膀虽然失去了商业街的获益,但辉哥遁走之后,其残余势力大部分流入了他旗下,整合好后实力看涨。
不过路扬并不太担心,说到底此人只有地利,人和没有,天时也还没有到。
翅膀真正的发迹,要再过两年许多职工下岗,失业还在其次,关键是铁饭碗的信仰被完全击倒,那时候新江家属区醉生梦死的人不知几何。
许多人就去赌博机里寻找希望,让翅膀整得家破人亡的不胜枚举。
八月的地盘之争,那些深夜的群殴,传闻的恶斗,在新江家属区普通人来说,只是日常聊天的谈资。
虽然也不乏亲戚朋友的子女受伤,知道更深一些内幕,但大多数人都只是在传闻里感受恶斗的残酷。
路扬却知道,上个月的争斗几方都真正伤了元气,缺胳膊少腿的伤号不说,伤重不治也有。
原本历史上的九月应该风平浪静,三方都在休养生息,尤其文天的人由于群龙无首,更是蛰伏于深渊。
只是因为路扬这蝴蝶出现,文天如今隐隐成为新江最强势力,如今更是和飞姐联手准备做生意。
面对这种局面,翅膀原本应该很不满才是,可眼前的光头刀疤,只是饶有兴致的在路扬面前几米外站住。
“就是这小子?倒是有点胆色,比你表弟强多了。”
翅膀突然开口,冲着表情阴郁的李长钩,对路扬指指点点起来。
李长钩脸上骤然充血,眼神愈发阴冷,似乎就要不顾路扬身边警惕的彭宏响,直接冲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