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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第2页）

事实上他没有哪一天活得畅快，在台上吼得再如何声嘶力竭，也觉得沉在心底的浊气越积越高，压得胸口痛，此时耳边尽是嘈杂人声，保安出动维持场面，演奏停止，谩骂震耳，酒馆的房顶很低，压得人喘不上气。

周望手上拎着吉他，转手就砸在对方脸上，两边乐队的人在眨眼间扭打起来，有人抓住周望，他肚子上被那个主唱狠狠踹了两脚，旁边的伍迪甩开人又过来帮他，他挣脱开，头上流下来的血糊住了一只眼睛的视线，附近地上有支酒瓶，他抄起来，也对着对方的脑袋砸下去。

这一下就不行了，那个主唱一头栽到地上就再没动静，扭打的人还踩了他两脚，周望站在原地喘，然后在他意识到不对劲的时候，阮圆已经冲过来拉了他就往后门跑。

身后有人喊：&ldo;都住手！死人了！&rdo;

这是他听到的最后的声音。

周望慌了，阮圆一直在他旁边打电话，伍迪在电话里说，警察和救护车都来了，那主唱好像真的死了，陶陶抢过电话嚷：&ldo;叫周望跑，让他快跑！&rdo;

然后电话就挂了。

阮圆问了他几个细节，也慌得满头大汗，然后往他手里塞了张卡：&ldo;兄弟你先跑吧，找你哥去，换张电话卡给我发个短信，过几天我联系你，没事儿了你再回来。&rdo;

然后周望就头脑空空地跑了，他特地去坐不用身份证的大巴，转了几遍车，才到y市。

那几分钟里，混合着叫骂、酒瓶破碎声、麦克风被踩出巨大轰响的声音，那些破碎混乱的场面一直充斥在他脑海里，他握着手机，不停地摁亮屏幕，盯着他和哥哥并肩的照片看。

我不能死，不能一命抵一命，不能进监狱。

哥哥会哭的。

第21章

[相依]

周瞭都来不及亲自递辞呈，直接用邮件发给了老板。然后回合租屋里跟合租人打了声招呼，只说要回趟老家，打包了简单行李就下楼了。

周望在楼下等他，见楼道的声控灯一层层被哥哥踏亮，心里竟然也渐渐平复下来。

兄弟俩连夜坐大巴到了周瞭朋友那儿，k城，中途在客运站换车的时候周瞭发了短信给江墨，只对她说自己要离开一段时间，不能再有联系，对不起，如果有人问起，就说不认识。他想了想，又把&ldo;不认识&rdo;改成了&ldo;不知道&rdo;。

然后换了新卡。

到达k城时已经是第二天下午，周瞭的朋友莫逸没想到他们来那么快，慌慌忙忙带人去已经帮忙找好的房子，是个老旧的小区，每栋单元楼最高层五楼，墙壁上爬满陈年累月攀登、已经没多少精神的爬山虎，莫逸特别不好意思地挠头：&ldo;暂时在这将就下吧，离公司近的地儿租金都挺高，这里房子是旧了点，但位置不错，挺方便的。回头我再帮你找个好点儿的。&rdo;

这个小区看起来住户并不多，白天在院子里活动的都是些老人，非常清净，恰恰是此时最合适的。

莫逸倒是周到，觉得这房子用来招待哥们有些寒酸，就叫人将屋子彻底打扫了一遍，他家底殷实，自己创业能吃苦受累，却改不了洁癖，钟点工搞完，他还撸了袖子又将看不惯的地方好好擦了一遍。

周瞭能看出来，十分受用地跟他道谢：&ldo;这里很好，不用换了，我今天下午就去上班吧。&rdo;

&ldo;不行，下午我得给你接风洗尘，明天再开工。&rdo;

周瞭还要说什么，莫逸推了他的肩膀：&ldo;行了，就这么定了，周瞭你能来我已经够感动了，以后多的是时间压榨你，不急这半天。&rdo;然后他看了看周瞭身后一直罩着帽子不吭声的周望：&ldo;你弟弟……&rdo;

&ldo;哦他跟我一块儿来，准备也在k市找工作，刚刚毕业。&rdo;

&ldo;那需不需要我帮……&rdo;

&ldo;不用了，他跟我专业方向不同，他自己能搞定。&rdo;

&ldo;哦。&rdo;莫逸没有多想，觉得这屋子虽然老旧，但挺宽敞，两兄弟住绰绰有余，便放下心来。

晚上他们俩从莫逸做东的饭局上回到新屋子，都有些浑浑噩噩的，24小时里一直在马不停蹄地赶路，就算坐下来脑子里都在设想各种各样的可能，神经紧绷，身心俱疲。

周瞭拿出在小区对面超市买的毛巾牙刷，摆到空荡荡的卫生间里去，周望笨手笨脚地铺好了床单，旧式的牡丹印花皱巴巴的，周瞭跪到床上去扯好。

&ldo;哥。&rdo;周望大概是有点受凉，吸了吸鼻子说：&ldo;这么下去能成吗？&rdo;

周瞭的声音听上去很镇静，但他自己知道，这也不过是装出来的：&ldo;目前我能想到的出路只有这个了，莫逸他跟我不是一个学校的，我大学的同学基本不认识他，要查的话，也许并不会很快查到这里来，我也不需要给他递交资料，比去其他地方工作要保险。&rdo;

&ldo;对不起。&rdo;

周瞭转过身，弟弟站在在他身后，帽子总算放了下来，低着头站在那，像棵孤零零的树。

刚把事情了解清楚的时候周瞭不是不想揍人，他又急又怕，手抖了半路，但是比起愤怒和责怪，在那几个小时里他脑子里想的只有怎么保护小望，等这时候想起来该揍他，也早就没气力了。

&ldo;从今天起你就别出门了，走一步算一步。&rdo;他捏住被套一边，抬手抖开：&ldo;来帮我装被芯。&rdo;

周望走过去帮哥哥抓住填了被芯的被套一角，哥哥填好一个他抓一个，直到整床松软厚重的被子套好，周望抬手一抖，灯光下飘起细小的尘埃。

&ldo;小望，你不能出事……不然我一个人怎么办。&rdo;周瞭站在近乎简陋的房间里，眼泪终于滚了出来，周望慌张地伸手抱紧他，不停答&ldo;好。&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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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瞭想起小时候，有一回暑假他跟弟弟一块报了游泳班，不记得是几岁了，那时候他比小望高一个头，两个人在岸上练好姿势后被教练放到了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