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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第1页）

接着，就是一番议论，多是关于没有粮食吃的问题。

有一个短粗个子的军官，慷慨激昂地说：&ldo;当前最紧急的事情是：没有粮食。请问，我们如何能空肚子爬上七八天回到延安？喝西北风？&rdo;

&ldo;这样谈下去永远谈不出个结果。我们只有沿途搜寻老百姓的粮食，……好在，天无绝人之路！&rdo;

董钊说：&ldo;而且空军还可以投一些粮食？虽然说是杯水车薪，但是，……&rdo;一个军官站起来，双手撑住桌沿，两臂不停地颤动，说：

&ldo;纯粹是挖肉补疮！我军为进攻这倒楣的陕北，从晋南抽调了七个旅，结果晋南共军乘虚而入，势如破竹。恕我冒昧直言，这简直是丢了肥肉啃骨头，而这块要命的骨头又卡住了咽喉。&rdo;

墙角有人说话：&ldo;我认为老兄见解高明。质言之，我们的战略就是大错特错的。我们以数十万精锐之师，进攻陕北之时，各战场打得并不顺利！那时候，为什么要开辟这陕北战场呢？再说，各位是身临其境了，看看，陕北简直是地狱！这里，共军统治多年，老百姓脑子红透了，我们派出的谍报人员，立刻失踪。我们只能依靠空军侦察，可是陕北是一片山地，空军活动受到很大限制。……我们没有耳目，听不见看不清，情况不明，地理不熟……诸位，痛心！痛心！&rdo;他抡着胳膊。&ldo;诸位饱读兵书，试想，中外战史上有谁像我们这样打糊涂仗？&rdo;

一个胖军官愤然拍着桌子，唾沫点子乱溅，喊：&ldo;错误的时间，错误的地点，打错误的仗！不是吗？军事上最忌讳的，我们偏偏都犯……&rdo;烟雾弥漫在房间里，不联贯的说话，惊叹，疯狂的手势，一阵一阵爆发。

董钊两手朝下压着，说：&ldo;各位不必激动，平静点！各位不必激动，平静点！事已至此，只好就事论事。各位不必激动，平静点！&rdo;

一个军官站起来，说：&ldo;完全是盛文把事情弄糟糕的。他坐镇延安，用红蓝铅笔在地图上乱画，我们就满山遍野乱窜！

让他来尝尝这个滋味。他主持的情报处是干什么的？简直是一帮吹牛拍马的坏蛋！他们就会说大话！&rdo;

&ldo;老弟，不，不能怪罪盛文兄。我认为是胡先生……哦，我认为是我们无能！&rdo;

刘戡脸色阴沉沉的，又傲慢又冷酷。他站起来敲着桌子，说：&ldo;不，不是我们无能，而是共军狡猾。他没有胆量和我们摆开打，他不敢和我们决战，只是诡计多罢了。这样打仗是不足以折服人的！&rdo;

门口有一个军官低声说：&ldo;他诡计多？还是我们咬不住他；假如我们能咬住他，也不容他不决战！&rdo;

一个军官不看大家，面向地图，说：&ldo;咬不住他？不。……我们头顶上有些人，心血来潮时就拿出一套作战计划……&rdo;刘戡轻轻挥着手，用很有权威的口气说：&ldo;我提醒各位，别说得太远了！我请各位正视我军目前的处境，并极力向自己部下说明：敌人绝不能把我们置于死地！&rdo;

一个军官问：&ldo;出路呢？&rdo;

这时一个机要人员进来，低声向刘戡说：&ldo;蟠龙镇守军又向延安呼喊增援，说援兵不来他们只好突围。看来……&rdo;他说得很低，但是全房子的人都听见了。

大家都互相看看，像是那&ldo;不幸&rdo;消息的每一个字，都像鞭子一样抽着他们的心。

有人低声说：&ldo;李昆岗是个了不起的人物，他喊支持不了，那可真是油尽捻子干了！&rdo;

正说话间，一个军官像勾魂鬼似的，又送来电报。

这电报是榆林城南下的敌人的匪首发来的，询问&ldo;国军&rdo;主力部队为什么不进军米脂县境跟他们会师。

一个旅长说：&ldo;我们自身难保，还去理他？好，好，我们赶快撤回延安，不论是死是活，撤走总比呆在这里好一万倍。&rdo;

军官们都站起来，正要起身走，又来了一份电报：

&ldo;蟠龙镇落入共军之手，我忠勇将士全部为党国捐躯。

……&rdo;这消息本来是意料中的，但是当它真正被证实的时候，反而把这帮将军们震动得神经麻木。坐着的人像钉在板凳上，站着的人像僵掉了。大家不动也不说话。有的人脸色发紫，有的人脸色发青。只有刘戡显得特别：他像发热发冷，时而大声说什么，时而含糊地嘟囔。他的头左右摆动，脸是铅色的。

一个旅长，望着地图，两腿直打哆嗦，嘴里连连嘟囔：

&ldo;我们是越陷越深啊！原来共军陈赓部控制风陵渡，威胁西安，于是我们计划把共军主力挤过黄河，然后集中力量增援晋西南。现在我军主力陷在这距西安千里之外的地方，不仅丢了蟠龙镇，使全军陷于绝境，而且共军陈赓部趁机渡河，进攻西安……彭德怀乘虚夺取延安……那就不可收拾了，诸位仁兄呀！&rdo;

刘戡，胸脯抢前，眼睛血红，猛拍桌子，尖声呐喊：&ldo;胡说！还不至于这样严重。&rdo;

五

周大勇和他的战士们，配合兄弟部队，把敌人背到绥德地区；接着，又和敌人一道返回来。一天，他们经过夜行军后，天明进入一条大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