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家伙真是举一反三,一下子就反应过来了。
“刚刚娘说紫嫣怀的孩子是我的,不对啊,我根本没和她抱在一起啊,”孟天博还是个记性特别好的人,这转眼又想起了孟夫人的话。
“嘘。。。”许若水连忙朝门外看去,好在没人,否则就出大事了,“天博,你刚刚答应过我,要听我的话,对不对?”
孟天博毫不犹豫地点点头。
“那以后别人说紫嫣怀了你的孩子,你要笑,也要说谢谢,懂不懂?”许若水自知这般诱导有悖常理,但是紫嫣的孩子是否是孟天博的没人知晓,只有经事人才清楚,而这点是个人都不会承认自己偷了人。
孟天博没心没肺,闹过了就发困,缠着许若水陪她歇觉,许若水心中却压了一块巨石,尤其是置身在紫嫣的屋子里。
孟夫人已经发话了,让孟天博跟着自己,许若水只得让烟儿收拾了厢房里的衣裳及书籍,都一一搬到正屋去,这厢房就成了紫嫣的养胎之所了。
最为高兴的人莫过于孟天博了,一下午都乐得不行,下人们还以为他是因为有了孩子而开心呢。
中午见了胡婆子之后,她便一晚上都不曾出现了。
许若水一面安顿好紫嫣,一面试着伺候孟天博,一时之间也有些手忙脚乱,好在孟夫人盼紫嫣怀孕盼了许久,因此宝梅伺候得还算尽心,等到了晚上,腾出点时间喘口气了。
孟天博已安睡下来,浓眉舒展,薄唇不时地微微翘起,许是做了什么美梦吧。
“大少奶奶,夜深了,早些歇着吧,”烟儿料理完毕本想去暖阁歇息了,看到卧室还有灯亮着,便进来看看。
许若水正盯着手里的绣活,听见烟儿进来,便笑着招呼她坐上了炕,“以后大少爷歇在屋里,我们得打起十二分精神伺候,尤其是这几天。”
烟儿是个带耳朵的延缓,虽然来凝香堂伺候的时间还短,可已经把许若水当成了自己新的主子,毕竟许若水待她不薄,“奴婢定当好好伺候大少爷,只是奴婢觉得那紫嫣的胎儿来的奇怪了些,大少爷虽年过二十,但完全像个孩童。。。”
许若水赶紧示意她别再说下去了,“以后这屋里也不只我们几人,说话行事需谨慎几分,这个以往少交代了你,今非昔比,我都觉得有心无力了些。”
烟儿的脸在昏黄的灯光下更显青涩稚嫩,许若水一时恍惚自己当时留下她是对还是错,出于自己的私心,总想身边有个可用的人,否则如何让自己大仇得报。
谴了烟儿下去歇息,许若水吹了灯,直接靠在炕上歇下了,听着孟天博一起一伏的呼吸声,心底总算有些平静下来,胡婆子的话还萦绕在心头。她误会自己看不起孟天博所以才不愿同床共枕,甚至不愿行那夫妻之事,可她不知道,自己是过不了心中的那道坎,跨不过被人欺骗被人毒害的事实。
鸡过三遍,孟天博早早地吵醒了,刚要张口喊“娘子”,又马上闭了嘴。许若水侧身枕着手正睡得香,可是柳眉紧凑,不得舒展,脸上蜡黄的地方比昨日又少了点,白嫩的地方又多了些,“我就说娘子是最美的,谁都比不上。”孟天博喃喃地说道。
他起身下了床榻,光着脚将许若水横抱了起来,却不小心惊到了睡梦中的人,“大少爷,你放我下来。”
孟天博手劲扎实,很快就将她抱上了床榻,“娘子再歇一会儿,我守着娘子,不会有人会吵闹的。”他双手掀了锦被,盖在了许若水的身上,这边像哄着孩子一般拍打着。
许若水不想让他失望,便躺着不动了,双眸却打量着孟天博,都说‘观人观其眸’,他幽蓝的眼底清澈纯洁,甚至能瞧见自己的影子,可叹了天意弄人。
“大少奶奶,您醒醒。”
许若水感觉有人叫自己,连忙睁开了眼睛,是烟儿正紧张地望着自己,“姨夫人回来了。”
姨娘姨夫人?许若水顿时清醒了,“现在几时了,我竟然睡过了头。”
“已经是巳时了,胡婆子才过来说的,奴婢看她是成心的,不然怎么昨个儿不说,存心让您难堪。”烟儿帮着许若水拾掇,编了简单随意的双开髻,刘海正上面插只菊银流苏簪,发髻后面别了几只银叶子打制的小簪子,然后梳直了就妥贴。
来不及去寻干净的衣裳了,许若水扯了扯身上发皱的水蓝色编花露襟裳,“也只能将就着了。”
刚要出门,又被烟儿扯了回来,“大少奶奶,你的脸。。。”许若水往铜镜里一瞧,差点忘记了脸上黄白相间,难看之极。
“扑粉,扑粉。。。”她一阵手忙脚乱,越弄越乱。
“大少奶奶您别急,现在姨夫人还在夫人那里呢,”烟儿好生安慰道。
许若水镇定了下来,自己这是怎么啦,一个姨夫人就让自己失了分寸,“你去取了嫩黄色羽襟苏绣裳过来。”
烟儿“哎”了一声便去了暖阁,许若水这边细细地涂匀脸上的脂粉,还拿炭笔描了眉,在唇上抹了口脂,虽然妆容怪了些,可比刚才那副鬼脸好多了。
匆忙穿上衣裳,还好有烟儿在旁帮衬着,整理妥当都累出汗了。
经过九曲莲廊时,可以看到对面几个人正迎面而来,胡婆子前面一个陌生的妇人正端着手快步走了过来,乍一看,孟天博和胡婆子紧跟其后。
这便是许若水从未见过的姨夫人乌落兰氏。
许若水止了脚步,退到一边,垂首而立,姨夫人走到面前时,转头瞧了瞧,便又继续朝凝香堂走去了,胡婆子停了下来,说道,“大少奶奶,姨夫人请您屋里说话。”
许若水福了福身子,跟在她们的后面又折了回去。
陪在姨夫人身后两个暗淡素净打扮的女子留在了门外,姨夫人坐在了花厅,许若水亲自去泡了茶过来,倒好之后,双手奉上,说道,“姨娘旅途劳顿,先喝一杯茶。”
姨夫人的目光停留在了许若水的头顶,像一道灼热的光直直地射向了她,稍等片刻,茶水还未被接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