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劲的心跳声冲击着我的脑袋……,我的双手颤抖……,越来越无法写字了,越来越无法集中注意力了。我的手……怎么了……,怎么……变成……绿色了?这不可能是真的,一定是因为灯光,一定是……
贝蒂……
二〇〇三年四月十二日
清晨时分
我以为我被逮捕了。
早晨醒来,我头晕目眩,以为自己会在实验室里。相反的,我躺在自己的床上,被单在我身旁扭绉成一团,而我的衣服全都不见了。我的房间像是浩劫后的灾区,东西散落在四处。
阳光已经悄悄的从窗户照进来,而在远处,我听到消防车及救护车的声音。好像整个地区都发疯了。
我闭上双眼,试着去回想在前一夜的实验室中发生了什么事。我记得……痛苦,好多好多的痛苦,然后……他,那个疯老人,他在那里,试着要接近我。但那个他要接近的东西不是我,是……另一个人。
就好像我是另一个人一样。
我自己的心智,被困在另一个人的身体内。
而这另一个把我困住的……什么东西的心中,充满了许许多多的愤怒及狂暴,我不知道他是谁,或者,他是什么?
我伸手拿起遥控器,眯着眼,对着太阳,打开了电视,收看地方新闻。没错,是发生了一些紧急事故,在我昨晚去过的实验室,似乎发生了某种的破坏事件,有某个东西冲破了屋顶;而同样的「某个东西」也将停着的车子拆得七零八落,又将街道树弄得东倒西歪。政府当局声称,这是由一连串怪异的龙卷风所造成,但却有其他人表示,他们看到了一个东西‐‐一个巨大、绿色的东西。
我套上一件运动裤,试着朝起居室走去。但我的双腿似乎变成了一团浆糊,我又倒回床上,连用遥控器关掉电视的力气都没有,再度陷入沉睡。等我恢复意识时,贝蒂出现在我面前,叫着我的名字。刚开始,我还以为她只是一个梦。
我努力恢复清醒,并冲了一个澡,才觉得自己比较像个人样。然后,我们走出房间,来到餐厅,在桌旁坐了下来;然后,我将所有事情的始末都告诉了她。我必须这么做,我怎么能不如此做?
说真的,我早就应该告诉她了,但一切是如此疯狂,我该跟她说什么呢?「我的父亲出现了,他是一个疯子,而且,我认为伽玛放射线与我血液中的某些东西结合在一起,使我在心情不佳时,就会变成一只怪兽」?
事实上,呃,这就是我告诉她的事情。我把所有我知道、或是我以为我知道的事情,直到我今天早上醒来的经过,全都告诉她。她并没有尖叫逃跑,也没有夺门而出,这是很善良的行为,因为那正是我想做的事。
贝蒂告诉我,地方电视新闻所报导的实验室毁损情形,还不到事实的一半。不论内外,所有的东西都被摔得粉碎。我们的设备还是可以发挥作用,但是很勉强。当我告诉她,我只记得一半的与生父重逢的经过时,她说:「那你昨晚在那里?在实验室里?」
「不,那不是我,那是其他东西。」我完全惊慌失措了,「贝蒂……到底在我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
贝蒂说:「也许他可以告诉你。」我知道她所指的「他」是谁,是我的父亲。
在我们结束谈话之前,前门传来一阵用力捶门的声音。贝蒂去开了门,而几个武装的军人冲了进来,他们的臂章上注明着他们的身分‐‐宪兵。在他们的前面,是一位高大、胸膛宽广的男人。他蓄着白色的胡髭,外衣上的勋章,多得可以拿去装饰一棵圣诞树,而他肩膀上的星星,证明他是一位将军。我不用看贝蒂脸上惊讶的相识表情,就知道这人正是她的父亲‐‐「雷霆将军」罗斯。
「米契尔,护送我女儿下楼,我马上过来。」罗斯说,贝蒂并不想走,但我向她保证我会没事,虽然坦白说,我自己并不完全相信。
他问我,我是否就是布鲁斯&iddot;柯兹勒。我说我就是。
他说:「我想你昨天晚上在你的实验室里留下了一些东西。」
他手里高举着一条臀部部分被扯破的裤子,并且伸手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个皮夹,我马上就知道,那是我的皮夹。
从那时起,我就知道自己惹上麻烦了。而唯一的问题是:我惹上身的麻烦究竟有多大?
二〇〇三年四月十二日
夜晚时分
他们整天都在我身上动脑筋。
他们一回合接着一回合,反复的问着同样的问题,一递又一递,试着让我踏入陷阱。每次他们称呼我「柯兹勒博士」时,总带着一股轻蔑之意,好像他们已经知道,这个名字本身就是一个谎言似的。
罗斯表现得好像是我在和他们玩某种游戏,「你们会相信这个老掉牙的『压抑记忆症候群』的把戏吗?」在再一次拷问我关于我的年少记忆时,他在半途停了下来,问他手下的士兵。他根本不相信「对我来说,那是一片空白」的说法‐‐我对青少年之前的记忆,几乎等于零,更别说在我被收养以前的记忆了。
「我到底要告诉你几遍?」我告诉他:「我是很想帮助你,但是,我不知道。」
罗斯身体向前倾,靠近我,从他呼吸中传来的雪茄味,几乎将我熏昏,看得出来他是个雪茄客,「你知道我是谁,对吗?班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