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整个人看起来很憔悴,恹恹地坐在位子上,眼睛还是红肿着的,许慕迟好说歹说,才哄着她喝了几口粥。
知道她心情不好,许慕迟也不强求,喂她吃了点东西之后就没有再说什么,很安静地陪着她。
飞机降落地面,颜晞走出机舱的那一刻,浑身上下好像都被一种不知名的悲伤情绪所裹挟,大脑一片空白,反反复复只有一个念头:就算回到这里,也再也见不到姑姑了。
跟北京相比,连州市只是一座南方小城,从机场到姑姑家里的路途也不过二十来分钟,没等她整理好思绪,出租车就已经停到了小区门口。
颜晞下了车,一路听到不少人在讨论,说15栋的那个坐轮椅的女人死状有多惨,平时总是被儿子推着出去散心,看起来明明也没有表现出任何想要轻生的念头,怎么就这么突然地走了,真是世事无常。
她忽然觉得腿软,僵在原地,差点就要跌倒。
许慕迟眼疾手快地从身后接住她,扶着她站稳,用了点力气带着她继续往前走。
到了那幢熟悉的独栋阁楼,墨绿色的铁门是紧锁着的,颜晞从背包里拿出钥匙,却像脱力似的,怎么都打不开,最后还是许慕迟替她把铁门打开了。
院子里静悄悄的,什么都没有,一切都跟她离开的时候分明无二,只是再往里走,隐约能听到有极低极压抑的哭声。
她站在庭院里,一眼就看到站在正厅中间的颜倦,正抬头看着墙上挂着的遗像。
黑白照片里,姑姑的长发还是漆黑柔软的,穿着一身简单的学生制服,对着镜头露出几分天真几分羞涩的笑,温柔又满怀少女心事。
一阵穿堂风掠过,庭院檐下的贝壳风铃便叮咚作响。
这是姑姑亲手串起来挂在庭院里的,她说这样的话,以后颜倦每次回家,只要一开门,她就能听到声音了。
颜晞一时恍惚,站在庭院中间,迟迟动不了。
直到看到不远处的正厅里,那个背影落寞削瘦的少年,慢慢朝她转过身来。
她看到,颜倦眼里的光,消失了。
消失得干干净净。
在她心里,颜倦本该是这个世界上最恣意妄为,自在如风的少年。
可是为什么,所有他爱的,在意的,都一一离去。
如果这是成长的代价,是不是也太过沉重惨痛了一些。
“阿倦。”
她终于迈出脚步,朝着自己的弟弟走过去,然后伸出手,像以前无数次那样,把他抱进怀里。
怀里的少年比她高出一个头还多,后背在微微颤抖,隔了几秒才反手抱紧了她,沙哑着说:“姐……我没有父母了。什么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