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孺人不理睬她,只拿眼?望着杜若。
“杜娘子出身亲贵,曾与王妃同窗多年,阿耶又做着东宫属官,想必见多识广。今日王妃召集众人,定是为了听杜娘子讲解宗室子名讳中?的微言大义了?”
杜若心中?咯噔一响,预感到张孺人要无事生非。英芙微微蹙起?眉头,眼?神冷厉,淡声道,“我却不懂孺人是何意思?”
“王妃家学渊源,怎会不懂这些内宫女眷人人都明白的道理呢?”
张孺人意态闲闲,扳弄手指上松松套着的翡翠嵌宝戒指。
英芙勉强道,“若论亲近宗室,在座诸位,就连我在内,有谁比得过?孺人?今日孺人既然来了,正?好与咱们解说?解说?这当中?的名堂。”
“那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张孺人得意地晃了晃头,展开长篇大论。
“圣人儿孙满堂,名字里?头的讲究可多了,恩宠深浅,全都明明白白。譬如皇子之中?,郯王李琮的‘琮’字,乃是庙堂礼器,足见圣人对长子寄望深厚,期待他作宗室表率。太子子凭母贵,得尽圣人温柔喜爱,‘瑛’字乃是玉之光彩。至于寿王李瑁的‘瑁’字,更加非同凡响,乃是天子所?持之玉。”
她说?的有理有据,英芙不由得“嗯”了一声,追问道,“若是这么算,咱们王爷的‘玙’字、鄂王的‘瑶’字,光王的‘琚’字,都是寻常美玉罢了,难道在圣人心里?分量便轻了吗?又比如排行二?十的李玢,为玉之纹理;排行二?十二?的李环,只是圆形之物。”
“这个妾身就不敢说?了,王妃以?为呢?”张孺人侧头瞧着英芙似笑非笑。
“……”
英芙顿感尴尬,问题是自己问出来的,斥责她反显得师出无名。
杜若忙插口,“咱们关起?门来说?笑话。宗室繁衍昌盛,先头生的挑着好字用了,后头实在挑不出来也是常事。”
英芙笑着点头。
张孺人哼了一声,向对面?坐着的女子瞟了一眼?。
“杜娘子说?话当真一针见血。先生的才能得好字,吴娘子,你说?是不是呢?”
吴氏,那便是大郎和二?娘子的生母了。
想到大郎在英芙面?前寸土必争的模样,杜若十分好奇他的生母是何等样人。
吴氏只有半边身子坐在椅上,缩着肩膀,姿态十分恭敬,待转过?脸,却见面?色苍白无光,孱弱消瘦似有不足之症,容貌并不是特别美丽,在满房妾侍中?居于末流,而且较旁人年长,只有一双含情脉脉的浓黑眼?眸分外清明,描着纤细柔长的柳眉,愁绪宛然。
张孺人有意挑拨,可她却不能为了趁英芙的心思去踩吴氏的面?子,毕竟五个庶子的生母都在座呢。
杜若盈盈笑道,“听闻大郎的名讳是个‘俶’字,意为倜傥,多么恰当,大郎可不是年少英挺,身姿潇洒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