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上!”
话音未落,砰地一?声重响。
“将军!这是送死!没用的!咱们的血肉填不满!”
是第八个?小队的队长,霍然跪倒在阿布思面前。
“填不满也?得填!”
阿布思大?步冲到他跟前,刷地挥刀。
——啪!
刀刃贴着头皮划过,掀翻了?他的虎头战帽,还砍断了?同罗人当做自尊心的特?殊发辫。
纷乱的短发垂下来遮住了?那人的面部。
过了?一?会??,杜若才发现他头发里渗出血水。
“将军……”
那人捂着伤口,毫无怨言地轻声道,“别让兄弟们白白送死。”
“来人——”
阿布思冷冷道。
被惊呆了?的兵卒们终于回过神。
阿布思站在风里,苍白的脸上显出病态的疯狂和执拗,正像前晚的哥舒翰。
“违抗军令者,斩!”
接下来的整整一?个?白天,如同涨潮一?般规律。
同罗人涌上去,火球和石块滚下来,偶有几个?侥幸爬到山脊,全被乱箭射死。
石堡城有力大?无比的神箭手,晌午后换了?新?的弓弩,不再以把人射死、滚落为目标,而是重箭穿胸,把人死死钉在山脊上,像挂在城头示众的标本。
黄昏再度笼罩大?地的时候,已经上去过六千四?百人,挂出了?十六俱标本。
惨况空前。
草场上堆满热腾腾的血肉,就在距离杜若三十丈的地方铺了?满满一?层,然后往上摞起来。
腥臭味渐渐浓郁,甚至能听见虫蝇嘤嘤嗡嗡的声音。
但没有人再质疑阿布思的决定,人们沉默地按照顺序,踩着同类堆积的道路,一?波波走向死亡。
石堡城的应对也?显得越来越迟缓。
滚落的火球愈小,一?个?人就能合抱。
正午阳光最猛烈时,杜若甚至能看见窗口坐着的兵卒两手抱臂,以一?种漫不经心的姿势等待攀爬者自行跌落。
“那种火球是用晒干的藤蔓编的,中?空,随便填充些?干草。上去的人少,他们舍不得用圆木,不然一?根木头下来,轰隆隆扫落一?排。”
阿布思紧盯着正在攀爬的那几个?人,机警的蓝眼睛专注地凝视着,似乎对这场徒劳而乏味的进攻百看不厌。
过了?一?会??,阿布思戴上黑鼠皮手套,两手交叉压紧指缝。
“拿我的弓来——”
暗夜来的又快又猛,转瞬之间大?地被黑暗笼罩,周遭变得昏暗又冰冷。密林里,白天还翠绿可爱的树木长出妖怪的手爪,伸展出各样古怪的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