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玙遗憾地摇头。
“倘若我?不是您的儿子,看到国朝防务空虚,您昏招频出,连我?也会就地招兵买马,争一争盖世功勋,兴许做个开国皇帝!”
李隆基气喘吁吁,再度趋近,枯槁黝黑的手指在纯白衣领上越扣越紧。
“你别以为大敌当前,朕便不敢杀你!”
李玙猝然顿住,瞳孔在眼眶中微微发抖,泪水迅速积满了眼眶。
“儿臣尚未出生?时,您已经杀过儿臣一次了。就因?为那次,阿娘被堕胎药伤及根本?,无力抚养幼儿,才向先?皇后投诚,至于儿臣生?来体弱,尤其对气味敏感,甚至……”
一阵长?久的沉默,李玙摇摇手,一副往事不用再提的样子。
李隆基愕然。
他有过太多女人,对杨莹娘的印象已经十?分模糊,只记得她?很不驯顺,处处逆他龙鳞,因?此他格外的厌弃李玙。
但?她?竟敢不爱慕他?
宫里宫外,但?凡他下过功夫的女人,哪一个不为他辗转反侧,坐立难安,甚至为君一日欢,拼尽一身休?
李隆基恍惚记得他找到过原因?,现在却无论如何?想不起来了。
他放开李玙,摇摇晃晃向后退去,直到膝窝撞正椅子,才迟缓地坐下。铃铛忙递上拐杖,李隆基拄着,把头沉沉搁在交叠的手背上。
再开口时,便带了几分推心置腹的诚恳。
“潼关绝不会丢!那里地势险峻无匹,况且哥舒翰善于用兵处,远胜封常清,朕予他将兵二十?万,他定不会辜负朕!”
“是啊,哥舒翰是老将了,只要圣人不胁迫他出关迎敌……”
“群牧使的位置,圣人为何?许给安禄山?”
李玙想起要事,猛抬头,惊得李隆基手指一震。
他站着,李隆基坐着。
从李隆基的角度看,李玙眉峰陡峭上扬,言语间那股狠意迸射,分明怀揣着什么不可告人的企图。
李隆基顿时坐不住了。
“区区六品使职,如何?给不得?他今日虽反,当日不过是心性使然,喜欢马匹罢了,能以小?利驱动大将,这?个买卖划算的很。”
“……划算?”
李玙气得手抖。
“群牧使掌管国朝从西域采买的马匹,又兼顾繁衍与训练,每年过手数万良驹。您给他这?个位置,简直是扔耗子进米缸!他把训练好的良种战马输送范阳,却把淘汰下来的老马运回长?安。这?场仗还没打,马匹已输了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