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翘起唇角,拿丝帕轻轻拂拭。
卢嬷嬷便在此时走了进来,“启禀王妃,表姑娘来了。”
秦念月?
她来做什么?
……
庭前廊下,秦念月巧笑倩然。
她的年纪跟阿嫣相仿,身量矮了稍许,生了张小巧精致的脸,圆圆的一双眼睛,笑起来很是甜美。虽说自幼丧母,生父在与靖宁县主和离后便远走异乡,半次面都没露过,她却被外祖母和三个舅舅悉心宠着,从未受过半点委屈。
长辈们提起她,也尽是夸赞之语——
善良、天真、单纯。
因着身世可怜,秦念月自幼养在照月阁里,是老太妃的心头肉、掌中宝,看得比眼珠子还要珍贵。
阿嫣虽只去过照月堂两回,却也瞧得出这位表姑娘在府里的超然地位,似乎除了堂妹谢淑与她甚少搭话,旁的都颇夸赞。
听说她忽而造访,阿嫣心中微诧,吩咐玉镜将箜篌擦净,又让卢嬷嬷亲自将人请到侧厅,洗了手过去,就见秦念月站在案边,正抬目瞧墙上新挂的书画。那是楚太师的遗作,秋林读书,烟云峰岭,入目清静超逸。
甫一会面,秦念月开口就是夸赞,语气之中掺杂几分羡慕,道:“表嫂出身书香之家,这画瞧着真好。”
阿嫣眸色微动。
祖父的画固然有过人之处,但以秦念月在谢家呼风唤雨的得宠身份,何至于羡慕?
且那语气实在有点刻意。
阿嫣从前没少在楚嫱手里吃亏,瞧着谢淑对她的冷淡样子,就留了个心眼,此刻听见这话,也只笑了笑道:“书画之道,不过寄情怡性而已,比起以身报国护卫百姓的襟怀,还是逊色了些。大热天的,暑气还没散,表妹怎么过来了?”
“想着表嫂刚来魏州人生地不熟,或许会想家,就过来陪着说说话,反正也是闲着。”
“那得多谢表妹记挂。”阿嫣轻笑。
秦念月捧着茶杯,乖巧含笑之间,问起长安的风土人情,说她从未去过京城,心向往之云云。
后来,话题就转到了谢珽身上。
“……能嫁到表哥身边,这福气实在让人羡慕,你不知道表哥他有多好。”秦念月含笑说着,列了一大堆旧事佐证。
譬如她幼时生病,谢珽曾亲自熬药照顾;譬如她喜欢某个首饰,谢珽立时就买了让人送给她;譬如她爱吃鲜荔枝,谢珽就派人亲下岭南,千里送来;譬如她不小心闯了祸,只要稍微撒个娇,谢珽就能帮她瞒过去;譬如……
总之一句话,谢珽外冷内热,待她极好,想必对新婚的嫂子也很好,好得能让人羡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