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彼得见面也无话可说。
他很努力讨好我,但是我疏远他。
坦白说,如果我完全不认识他,由朋友介绍,我会觉得他是个一流的男青年。
现在我与他混得烂熟,有说有笑,又算什么呢,他名义上是我继父。
母亲把她的东西搬往他处,一步一步来,她仍然天天在家过夜。
但我可以觉察到气氛完全不一样,母亲浑身上下洋溢着一种喜气,她的眼睛特别明亮,皮肤特别晶莹,脚步特别轻盈,打扮特别精致。
恋爱中的女人。
我苦笑,想起一句老俗语:天要落雨娘要嫁,都是不能控制的事。
此际的母亲看上去简直与我差无多,像大姐不像妈妈,彼得爱她,给她无限信心,好过打强心针,所以爱情始终为人歌颂。
他们俩一次两次三次地约我出去,我总是婉拒。
我不是一个不圆滑懂事的女子,但这种三人行式聚会,我没有把握处理得好。
既不能爱屋及乌,就必需把屋也放弃,我与母亲的感情淡了十倍不止。
彼得一直不甘心,放学时分在校门等我。
我一眼看过去,就知道他穿着华伦天奴的凯斯咪上装。
老小子,真会穿,我自从第一次发薪水就想买该牌子的套装,至今还在想,他倒是一早搅通了,贴身享受,不要亏待自己。
他在这里等我,人家会误会,说不定就以为他是我的男朋友。
“干什么?”我不甚客气。
“吃杯茶。”
“干么?”
“同你诉苦,至少我们之间没代沟。”
我不得不笑出来,他身受那么大的压力,还可以运用幽默感,我相当佩服他。
他拉着我到茶座坐下。
咖啡还没上来,他就开始了。
“别人歧视我不打紧,你应该站在我这边。”
我分辩,“我没有反对。”
“算了吧,一副晚娘脸。”他颓然。
我嗤一声笑出来。
他说:“爱也有罪?我就是爱你母亲,怎么样?”
我略为感动,他语气很坚决。
“我早已超过廿一岁,我有一份高薪职业,我有自主能力,我就是不能明白,人们为什么不谅解我们这段婚姻。”
我提醒他,“彼得,她比你大十五年。”
“我父、我母,我两个姐姐一个妹妹,也都这么说。”
“你是独子?”我惊问。
“是。”
阿哈,倒霉蛋呀,舌战重雄也脱不了身,他父母咒死他。
自然,也咒死我母亲。
我摇头太息,妈妈,你真是何苦来,青灯古利过了这么久,忽然晚节不保,去淌这个浑水。
“他们赞成没有?”我问。
“我不需要他们应允。”
这样说法,就是没应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