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政皇后脸色悠得一变,“你这话什么意思?”
殊曼华收起冷笑的表情,一字一顿严肃道:“意思是我不会迎娶夜丹公主。对于我的私事,除非是我认可的人,否则谁也别想干涉!”
“放肆!”宗政皇后终于彻底怒了,就是在曹贵妃得宠的时候她也没被这样不敬过。
殊曼华却又笑了起来,瞧着宗政皇后气得一阵白一阵红的脸似乎一点都没被影响到。
“这回你倒是说对了,放肆,我就是这么放肆!我一冷宫里长大的本来就不知道礼数,皇后娘娘您还别见怪。这也没有外人,今天我就把话挑明了说,您为什么要过继我,咱们彼此心里都清楚。有旁人的时候您想来个母慈子孝我没意见,就当无聊打发时间了,私底下您就别拿母亲的身份来压我了,没用,倒显得您难看。我的婚事任何人都不能替我做主,包括您的夫君。今天我话撂在这,要是陛下直接下旨让我迎娶瑶公主,您可别怪我抗旨不尊连累了您。”
“你、你……”
宗政皇后你了半天,想要细数殊曼华刚刚那一番话有多猖狂多过分,但是有找不到有理有据反驳的地方,于是也就只能把重点放在最后一句话上,“你敢抗旨不尊?”
殊曼华乐呵一声没说话,就只是瞧了宗政皇后一眼——这不明摆着的吗?
“这可是杀头的罪,你不怕?”
“再怎么说我也是个皇子,总不至于因为不愿意成亲就被杀。而且我对于整个东秦来说还有很重要的作用,别忘了,现在我才是名副其实的东秦第一机关师。即便重新回了冷宫,也不过是和以前的日子一样,于我而言还真不是什么受不了的事儿。”
对机关术并没有多了解的殊曼华夸起自己来一个磕巴都不带有的,那叫一个顺遂!
宗政皇后心有不甘,却也不得不承认对方没说错。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现在殊曼华和自己就是这种情况。纵然自己有强大的娘家背景又如何,单说殊曼华是她唯一选择的这件事她就没有办法。更别说对方看起来是真并不那么在意是否能得到自己的帮忙。
本以为这个从冷宫里出来的皇子是个好拿捏的,就算自学了机关术那也是个“书呆子”,不成想静司这般刚硬倔强。但也就如对方所说,自己没有别的选择!
殊曼华瞧着宗政皇后脸色几经变换,冷笑一声说道:“只要你不给我找麻烦,我也无意与你过不去。你到底是一国之母,我想你应该很看重这么些年在景帝面前经营出来的形象,跟我
闹崩了对你而言可没什么好处。只要你以后别自作主张,日后面上我会让你过得去,皇后娘娘
”
眼见自己这边的形势落了下风,顺风顺水惯了的宗政皇后实在心有不甘,咬着牙说道:“即便本宫不再干涉,但陛下那边已然把你和夜丹公主凑成了一对,你能怎么办?”
殊曼华面上一寒冷,“我不怎么办,这件事你是跟景帝弄出来的,那你就得把它解决了。否则将来我抗旨不尊,一定记得拖你吃瓜落儿。咱们母子同心同德,儿臣是决计不会忘了母后的,您好自为之。”
留下狷狂一笑,殊曼华转身离开了两仪殿。
这时候外出送走几位妃嫔的元荷正好刚回来,看着九皇子一阵风似的走了,又瞧见自家娘娘从没见过的惨白脸色,心里顿时一咯噔,赶忙一边给主子倒水一边问怎么了。
宗政皇后伸手推开元荷端过来的水,无力地摇摇头,“本宫想差了,这个九皇子不是我们能轻易驾驭的,太野的人不好掌控。”
后宫里的较量是不少,其中云诡波谲一点也不输给朝堂,女人之间玩儿起狠来可不比男人手软多少。但是再怎么阴狠毒辣的手段,多是在暗中的,平日里相看两厌,面上也过得去。
就说当初如日中天最不把皇后放在眼里的曹贵妃,见了面不论规矩不规矩也得行礼,再看不顺眼,想怼,也只能是含沙射影、指桑骂槐,真正说得明明白白的是没有的。这仿佛也成了后宫女人们在有悖《女训》、《女德》不择手酸、明争暗斗的时候最后一块遮羞布,好像只要不是挑明了的,那她们就还都能全了自己的身份尊贵。
所以宗政皇后也习惯了这种在暗地里较劲儿的方式,而殊曼华却大咧咧、毫无顾忌地把所有的矛盾都摆到了明面上,说话也不遮遮掩掩,这到让宗政皇后一时间接不下去了。
而与此同时,殊曼华的这种天不怕地不怕的狂傲劲儿也让宗政皇后心惊胆战。无所畏惧的人是最可怕的,有所求的人是最好掌控的。而殊曼华偏偏占据了第一条又看起来与第二条毫不沾边儿,宗政皇后头一次感受到这种被“棋子”牵制的感觉。
元荷不知在自己出去的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但看着主子的样子也跟着担忧起来。
宗政皇后想着九皇子冷笑着大步离去的样子,心下无奈又惊惧,只能晚上请陛下到两仪殿来一趟,就算不能将和夜丹公主的婚事作罢,也要想办法延期,给她时间找到解决的办法,不然这回可真是要被拖下水了。
越想着宗政皇后心里就越不是滋味儿,而且也实在想不通这样的好事殊曼华到底为什么要拒绝。
入夜,宗政皇后在两仪殿里摆好了一桌子的酒菜,下午元荷已经跟魏朗那边确定过了,景帝晚上是会来两仪殿用膳。这一桌子菜都是宗政皇后亲手下厨弄的,就是想着把景帝给洪高兴了,也好开口说联姻的事儿。